
醫院的那場對峙後,鶴觀南再沒出現過。
宋向晚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手機安靜得如同死去。
直到第三天下午,病房門被推開。
鶴觀南走了進來,幾日不見,他眉宇間帶著疲憊。
“晚晚,去給清清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宋向晚閉上眼,心口一片麻木:“我沒做過,不會道歉。”
“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他上前兩步,聲音裏壓抑著怒火,“那些混混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
“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鶴觀南,你從前都是相信我的!”
“可你這次讓我怎麼相信你!”似乎被她的態度激怒,鶴關南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你自己聽!”
嘈雜的背景音裏,一個與她聲音一模一樣的女聲清晰地響起:
“……給她點教訓,劃花她的臉也行,讓她知道搶別人男人的下場……事後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宋向晚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鶴觀南收起手機,“晚晚,你太讓我寒心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發誓會永遠信任她的男人,所有辯解的話都卡在喉嚨裏,最終隻化作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還能說什麼?
他信了錄音,信了夏清清,信了那些混混,唯獨不信她。
見她始終一言不發,鶴關南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幾天後,宋向晚獨自辦完出院手續。
剛走出醫院大門,一輛黑色麵包車疾馳而來,猛地停在她身邊。
車門滑開,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氣味湧入,她瞬間失去意識。
再次恢複知覺時,眼前一片漆黑。
她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嘴被膠帶封死,整個人被塞在狹小的麻袋裏,動彈不得。
直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以及她熟悉的兩道嗓音。
“關南哥,我們這樣……真的好嗎?雖然這個人那麼壞,又一次想傷害我,可是……”
“清清,你就是太善良。”鶴觀南的聲音帶著無奈的寵溺,“我們隻是給他個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接這種活,免得再去害人。”
“但我還是怕……我不敢打人……”
“別怕,有我在,你隻需要站在這裏,看著我幫你討回公道就好。”
宋向晚在麻袋中劇烈地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嗚咽。
“嗯?”鶴觀南似乎聽到了動靜,腳步聲朝她靠近了些,“這聲音……”
“怎麼了,關南哥?”夏清清帶著哭腔的聲音適時響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沒用了?連教訓壞人都不敢……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反正、反正我也沒真的受傷……”
腳步聲因此頓住,鶴關南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行,不能這麼算了,必須讓他長記性。”
“別怕,清清,對付這種人,不能心軟,我教你,來,握著棍子。”
下一秒,棍棒落在身上發出悶響,一聲接著一聲,伴隨著夏清清假意的驚呼和鶴觀南低沉的鼓勵。
“……就這樣,對……以後沒人能欺負你……”
世界隻剩下無止境的痛楚和絕望。
她像破碎的玩偶,在狹小的黑暗空間裏承受著來自最愛之人的暴行。
“關南哥……我沒力氣了……”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又模糊地聽到夏清清喘息的聲音。
鶴觀南低笑一聲,語氣裏帶著憐惜:“怎麼這麼柔弱?以後沒有我保護你可怎麼辦?”
夏清清的哽咽恰到好處:“我……我會努力學會保護自己的……”
外麵沉默了一瞬。
然後,是鶴觀南低沉而清晰的聲音:
“……以後如果再有麻煩,隨時來找我。”
腳步聲逐漸遠去。
過了一會兒,有人走過來,粗魯地割開了綁住麻袋口的繩子,模糊的光線透入麻袋,宋向晚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雙眼。
透過麻袋的縫隙,她看到不遠處,鶴觀南正小心翼翼地護著夏清清的頭,將她送進車裏。
車子絕塵而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一如之前的無數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