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向晚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的。

眼前是醫院熟悉的蒼白天花板，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裏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撐著劇痛沉重的身體坐起來，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等了許久，沒有任何回應。

喉嚨幹得發疼，她隻得掀開被子，強忍著渾身的酸軟和不適，一步步挪向門口，想去護士站問問情況。

剛拉開門，走廊上的景象便讓她僵在原地。

幾步之外，鶴觀南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夏清清的手臂，低聲說著什麼，夏清清靠在他身側，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聽到開門聲，鶴觀南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眼底閃過清晰的慌亂，幾乎是下意識地鬆開了扶著夏清清的手，似乎想朝她走來。

“晚晚？你醒了？你怎麼……”

可那動作隻進行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腳步硬生生頓住，剛剛鬆開的手又重新扶住了夏清清的手臂，看向她的目光變得複雜難辨，摻雜著擔憂以及一絲……失望？

宋向晚的心猛地一沉，不想再看這刺眼的一幕，轉身便要回病房。

“向晚姐！”夏清清卻柔柔弱弱地叫住了她。

宋向晚腳步停住，沒有回頭。

夏清清的聲音帶著哭過後的委屈：“向晚姐，你醒了就好……我，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隻是太愛關南哥了，一時糊塗才會……才會那樣做……”

宋向晚緩緩轉過身，眉頭蹙緊：“我做了什麼？”

鶴觀南皺了眉，眼底那抹失望更深了些，語氣沉痛：“晚晚，事到如今，你還要裝不知道嗎？昨天下午，清清在回家路上，被幾個混混圍住……他們差點、差點就傷害了她！”

“那些人親口說了……是你交代他們去做的，就因為清清和我走得近，你要給她一個教訓。”

宋向晚愣在原地，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昨天一直在山上等你，等到半夜！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而且昨天我還……”

“向晚姐！”夏清清猛地打斷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出現的……關南哥，你別怪向晚姐，她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她這番“求情”，讓鶴觀南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看向宋向晚，語氣帶著一種疲憊的無奈：“晚晚，我愛的人從頭到尾隻有你，你明明知道的，你為什麼就是容不下她？她隻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為什麼非要對她做這些事？”

“我說了不是我！”宋向晚的聲音提高，“我昨天差點死在山上！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經曆了什麼？你隻聽她的一麵之詞就定我的罪？”

鶴觀南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眼神裏卻隻有不信任：“晚晚，那些混混指名道姓，證據確鑿，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

“你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我送清清回病房。”

說完，他扶著啜泣不止的夏清清，轉身離開。

宋向晚僵立在冰冷的走廊上，聽著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

“關南哥，你別生向晚姐的氣，她隻是太愛你了……”

“你不怪她就好，清清……你，太懂事了……我知道，她就是性子倔……我代她向你道歉，等你好了，我再讓她親自來給你賠不是。”

一句又一句，深深刺進她的心裏。

曾幾何時，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

可現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否認，換來的隻是他更加深重的懷疑和失望。

他的偏愛，早已在夏清清一聲聲“未來”的預言裏，悄無聲息地轉了向。

連一個辯白的機會，都不再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