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晚,沈聽心又做了夢。
夢見三年前,連封罵她是狗的場景。
她驚醒過來,木然坐在床頭。
眼前是模糊的黑色,她抱著雙腿,仍是麵無表情的機械模樣。
明明極難受、極委屈,沈聽心卻怎麼也落不下淚。
這是一件怪事。
似乎隻要難受的人不是連封,她就不會流淚。
......
睜眼醒到天亮,又是新的一天。
沈聽心又成了那塊冷硬頑固的臭石頭。
接下來幾天,她集中精力,真的將連封告上了法庭,引起輿論極高關注。
這樣做頗有成效,很快,出於社會群體的仇富心態,輿論幾乎一邊倒地支持沈聽心。
連封被推上風口浪尖,除了應付媒體詰問和董事刁難,他還找人調查了沈聽心的生活背景。
雖然他有把握打贏官司,但正如沈聽心所說,他的聲譽必然有所折損,所以,他必須先發製人,找到沈聽心的把柄。
調查結果卻令他當場瞠目。
三年不見,沈聽心居然有了一個女兒!
長久克製的情緒,如巨蟒般吞噬理智,等再度冷靜下來,連封的車已高速飆到了折孟村。
秦嫂的房子就在村頭,圍著籬笆的小院很惹眼。
連封坐在車裏,仿佛有某種感應,他一眼就看到了小鎖。她正乖巧地坐在木馬凳裏,抱著皮球玩,眼睛又大又亮。
他再也騙不了自己,這就是沈聽心的女兒。
實在太像了。
連封握住方向盤的指,不斷收緊、收緊。
直至手骨泛疼,他才猛地鬆開,點起煙,凶狠地吸進吐出。
他是連封啊,容城第一家族的太子爺,又是連氏集團的掌權人,身份矜貴。多少女人想貼上他,連蘇青恬這樣的名媛也對他傾心愛慕。
他看也不看!卻偏偏,困在了一個冷心冷眼的女人身上。
真他.媽搞笑!
算算時間,孩子應該是連家還未易主時,沈聽心就懷上了。
那時,她身邊隻有一個連靳城。
那這孩子不是連靳城的,難不成還能是他的?
煙灰不知何時燙在手背,連封自嘲一笑。
太荒謬了,他都沒碰過她。
三年前的南柯一夢,他宿醉醒來,睡在他身側的人是蘇青恬。
連封幾近絕望。
原來所有事情,從那時起就有了定數。
......
沈聽心從菜園回來,居然看到絕不可能出現的連封,此時正站在院子裏。
他雙手兜在西褲口袋,身形清削,遠遠望著小鎖的視線,就像一片深沉的暗海。
沈聽心緊張起來。
她怕他會發現小鎖的身份。
“你來做什麼?”
連封側頭,淡淡睞她,眼神壓抑,如一網不綴點星的夜幕。
“沈聽心,你給連靳城生的孩子,看著怎麼跟他不太像?”他喉頭沉了沉,故意停頓,又說,“該不會......你在外麵偷.人了吧?”
話落,連封陰鬱一笑,一副魑魅魍魎的模樣。
沈聽心臉色僵住。
他誤會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冷冰冰道,作勢要將小鎖抱回家。
秦嫂出門串親戚了,家裏沒人,她得盡快躲起來。
連封快沈聽心一步,擰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鎖在懷裏。
他騰出一隻手,扯她的頭發,逼她仰起臉來看著自己。
沈聽心這才發現,陰沉沉的連封,不知何時赤了眼尾,眸光發紅。
他沉著嗓,貌似平靜的聲音,透著世界末日般的瘋狂。
“沈聽心,你他.媽快逼瘋我了。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好受的。不會讓你好受!”
他將門外的手下叫進來,帶走小鎖。
沈聽心眼神吃人,嘶喊:“連封,你想做什麼?做什麼!”
連封麵無表情,隻紋絲不動地扣著她。
“放開她!她隻是個孩子!”
他無所謂地笑,殘忍霸道,“又不是我的孩子。”
......
樓上。
連封將女人甩在地板上,順便將房間落了鎖。
他開始慢條斯理地脫外套、解領帶。
明明麵容平靜,連眉間都沒有一絲褶皺,沈聽心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攢動著的暴虐因子。
“害怕了?”男人低笑。
然後卸了領帶,動作斯文地捆住她的手腕。又解了她的頭繩,散開長發。
她總束起頭發,幹淨利落得不像個女人。
沈聽心呼吸收緊,別開臉,“你想怎樣?”
“我想你死。”
直白的話,令她重重一怔。
緊跟著,連封突然將她掀過去。
“可我現在還不想你死,我隻想你......乖乖當條狗,”他貼著她的耳際,平靜地蠱惑,
沈聽心被捆著手,無法反抗。
“連封......連封......”
求饒的話說不出口,她隻能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連封不管,優雅地剝她的衣服,道:“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沈聽心封著唇不說話,隻急切喘息。
連封意料之中般地笑。
他自下而上細吻她的背,最後停在肩頭。
那裏,還留著煙頭烙出來的痕跡。
沈聽心絕望般閉上眼。
他還在繼續:“他比我溫柔嗎?”
她繃緊牙關。
男人大掌繞到前麵,兜在她心口,隱秘而猖獗地作祟。
他故意問她:“為什麼不說話?”
“無、話、可、說。”
沈聽心逐字回應,掩住紊亂的氣息。
連封聲音帶笑,換了個話題。
“沈聽心,你會做夢嗎?”
“有夢見過我嗎?”
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喟歎的口吻就像一條毒蛇,纏緊了沈聽心。
“可我夢見過你的。
以前,我總夢見你對我笑,或者向我跑來。
後來,連家毀了,我夢見你來找我,哭著向我道歉,求我原諒。
再後來,我夢見自己掐著你,麵目猙獰,我好害怕......我鬆開手,轉身的時候,卻被你一刀捅死了......”
話藏心底,那還隻是些虛緲的意識,一旦出口,每個字便都成了一柄刀,迂緩而清晰地,剖開艱澀的喉管。
連封從未像此刻這樣痛過。
他抽掉手,小心將她轉過來,正麵與她對視,聲音很輕:
“沈聽心,我能吻你嗎?”
男人的霸蠻與專橫,在這句話後,全軍覆沒。
沈聽心回望著他,心臟蓬鬆酸澀。
此刻的連封,似乎隻是個討糖吃的孩子、期待被讚許的少年,緩緩朝她靠來。
她沒有避開。
理智消亡、耳目失靈,沈聽心甚至主動閉了眼。
可想象中的吻並沒有到來。
睜開眼時,她看到的是一臉嘲弄的連封,似笑非笑地凝著她,烏瞳裏映著她渾身光裸的模樣。
“被感動了麼?”他故作恍然大悟,“原來你這種女人,也吃這一套。”
連封直起身。
自始至終,他連襯衣西褲都沒解過。
連封沒給沈聽心鬆綁,也不給她披上衣服,就那樣將她丟在地上。自己則慵懶地點了支煙,眸光仔細地在她身上逡巡。
就像在對貨物挑挑揀揀。
“覺得難受?屈辱?”他悠悠吐出個煙圈,問得挑釁。
沈聽心梗著脖子,不答。
連封無趣般低笑,把煙頭掐了,拉開房門。
要走的時候,他懶懶地道:“其實我也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