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沈聽心來到連家。
管家不讓她進去,她就頂著日頭等在門口,一等就是幾小時。
中午,連封出現了。
他從外麵回來,眼底泛著青。
通宵加一個上午,不眠不休,他都在連氏工作。
連封要讓自己變得,更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經昨天的事後再相見,沈聽心有些局促,“大少爺......”
“張銘,過來。”連封故意叫助手的名字,全然當她不存在。
她攥緊十指,“大少爺,讓我見見孩子吧......”
連封斜開眼,連個嘲諷的眼神都懶得施舍,他朝張銘問:“這次連氏大裁員,後續都安排妥當了嗎?”
“一切順利,連總請放心。”
“嗯。”
連封擦著肩,故意撞開沈聽心,準備進去連家。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躥過來,手裏還提著個玻璃瓶。
他揮開助手,朝連封大吼:“連封!你一回連氏就裁人,我還有老婆孩子,一個尿毒症的媽,沒了工作,你叫我怎麼活!”
連封轉過身,與男人對峙,神情冷漠。
他稍稍扯開點領帶,眼神不耐,“我炒掉的,都是些光吃不幹的廢物。沒了工作,不好好反思自己,反倒來找老板的麻煩,看來你果真是個廢物。”
他看起來,就像個刻薄的惡鬼。
沈聽心聽得發怔,猶豫起來。
連封以前雖然傲慢,卻不是冷酷的人。
男人顯然被激怒了,瘋狂舉高玻璃瓶。
“我不跟你廢話,你給我一筆錢,不然我就用硫酸潑你!”
連封最恨被人威脅。
他不退反進,咄咄逼人:“那你潑吧。不過我警告你,天涯海角我也會抓你回來,抽筋扒皮!”
男人青筋暴起,“你別逼我!”
“潑啊!”
男人瘋了,大叫一聲,竟真將硫酸潑了過來,然後轉身就跑。
連封躲避不及。
沒想到一個身影比他動作更快,飛撲著將他撞開。
“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隨著肉體倒在地上的悶響,破空而來。
“沈聽心!”
連封的聲音,幾乎被撕裂。
......
又是醫院。
沈聽心醒來時,連封又站在她的病床前。
他抿唇不語,眼底染著烏青,眼尾卻是赤紅色的。
就像一頭暴怒前的野獸。
空氣中,又是詭異的僵持。
沈聽心別過臉,深吸口氣,才感覺到左腳踝處被硫酸灼爛的地方,傳來尖銳的疼痛。
不過是點硫酸,又不是把腿鋸了,有什麼忍不了的?
她這樣告訴自己。
然後扭著身子,艱難地去夠水杯,倒水。
連封仍雕塑一般站著,高高在上地,審視她扭曲身子的滑稽動作。
沈聽心忽略掉,這如小醜被觀摩般的感覺,她端好一滿杯的水,小口小口地抿。
希望能將這不必對視的時間,拖得更久一些。
突然,連封掐住她的後頸,迫使她仰起頭,另一手握住水杯,凶狠地將水灌到她口中。
熟悉的窒嗆感又撲麵而來。
沈聽心很怕水,害怕窒息的滋味。
她掙紮著扒他的手,整片脖子都濕了。
連封終於鬆了手。
“難受麼?是不是覺得快要死掉了?”
他掂起她尖巧的下巴,眼尾幾乎因激憤而裂開。
“沈聽心,你兩次倒在我麵前,我也是這種感覺。知道麼!我快要死掉了!”
話落,他用力摔爛了水杯。
憤怒膨脹的心臟,也在這一瞬,徹底分崩離析。
想到就是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一手毀掉他後又不要命地救了他,他便渾身打顫,每個細胞都在激烈地咆哮!
毫無理智地,連封鉗住沈聽心的下頜,將她拖近幾寸。
然後,重重吻下去!
......
沈聽心的目的達到了。
連封答應將小鎖還給她。
她看著他們一大一小,牽著手走向她,就像從光裏走來,踏碎黑暗。
連封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他總冷冰冰地站在一旁,卻隨時可以蹲下來,輕鬆地抱起小鎖,或者躬著腰,仔細檢查沈聽心的左踝。
他來看她的頻率不高,兩天一次,每次也不過匆匆十多分鐘。
沈聽心自以為如此,直到一次午休意外醒來,撞見他站在門口出神,身形悵寥。
目光對視,連封並未顯局促尷尬,隻不過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優雅離開,第二天,又照常時間過來,匆匆十多分鐘。
沈聽心也絕口不提,沉默地抱著小鎖。
兩個人都默契地不戳穿。
可勢均力敵的表象下,她做噩夢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歸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