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硯辭站起身,眉頭擰緊:“多久了?”
“快半小時了!怎麼也聯係不上!”另外幾個也跑了回來,七嘴八舌,滿臉擔憂。
沈硯辭拿出手機撥打顏梔的電話,果然是無人接聽狀態。
蘇見夏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她還坐著輪椅,一個人沒法呆在這兒,故而伸手拉住沈硯辭的衣角,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沈硯辭,別去……”
沈硯辭回頭看她,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語氣卻不容置疑:“夏夏,顏梔是世交家的女兒,一起長大的,她現在很可能有危險,我不能坐視不管,否則沒法跟她家裏交代。”
“那報警!讓警察來找!”
“警察過來需要時間,萬一她真的遇到危險,等不及了。”沈硯辭掰開她的手,語氣帶上一絲焦躁,“你乖乖在這裏等著,我很快回來。其他人也幫忙去找找!”
他說極,拿起手電筒,毫不猶豫地快步走進了漆黑的樹林。
其他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也陸續拿起手機照明,跟著進了林子,或是開車去山下可能的路徑尋找。
原本熱鬧的露營地,轉眼間隻剩下蘇見夏一個人,和一頂孤零零的帳篷。
山風變得凜冽,吹得帳篷獵獵作響。遠處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更添了幾分恐怖。
蘇見夏坐在輪椅上,緊緊裹著薄毯,隻覺得渾身發冷。
沒過多久,天空毫無預兆地落下豆大的雨點,瞬間變成傾盆暴雨!
狂風卷著雨水,狠狠砸在她身上,視線一片模糊。
她試圖推動輪椅返回帳篷,但輪椅的輪子在濕滑的泥地上根本使不上力。
一個顛簸,她整個人極輪椅上摔了下來,重重跌在泥水裏!
冰冷的雨水和泥濘瞬間浸透她的衣服,傷口被撞擊,疼得她眼前發黑。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坡地太滑,非但沒站起來,反而順著一個陡坡滾了下去!
天旋地轉,身上不知撞了多少次石頭和樹根,最後她重重摔在幾級石階下,額頭磕破了,溫熱的血混著冰冷的雨水流下臉頰。
劇痛和寒冷讓她幾乎暈厥,她趴在泥水裏,用盡全身力氣摸索著,終於找到了摔在一旁的手機。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撥通了沈硯辭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自動掛斷後,她又不死心地打了一遍又一遍,回應她的隻有冰冷而規律的忙音。
絕望如同這冰冷的雨水,一點點浸透她的心臟。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收到一條視頻消息,來自顏梔。
蘇見夏心臟狂跳,點開視頻——
畫麵裏根本不是漆黑危險的山林,而是一棟裝修奢華的別墅客廳!
壁爐裏的火燒得正旺,顏梔和她的朋友們端著紅酒,愜意地坐在沙發上聊天嬉笑。
而沈硯辭,就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他頻頻看向窗外的大雨,眉頭緊鎖,幾次站起身似乎想走。
顏梔的聲音嬌滴滴地傳來:“硯辭哥,你坐下嘛!急什麼呀?這是我給蘇見夏設的考驗,看看她獨自在野外遇到突發狀況的處理能力!你不是也答應了嗎,你要是現在出現,這考驗可就前功盡棄了哦!”
沈硯辭腳步頓住,臉色猶豫。
另一個朋友起哄:“就是啊沈總,把手機靜音了吧,免得她打電話來求救,你一心軟就破功了!放心吧,雨也不算特別大,她一個大人,總能想辦法撐過去的!”
視頻裏,沈硯辭沉默了幾秒,最終竟真的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然後放回口袋,重新坐回了沙發裏,端起酒杯,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視頻到此結束。
蘇見夏看著黑掉的屏幕,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冷得她牙齒都在打顫。
原來……又是一場考驗。
一場明知她行動不便、獨自在暴雨荒野中,卻依然被默認進行的、冷酷無比的考驗。
他不會來了。
沒有人會來救她。
求生的本能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必須靠自己。
她咬緊牙關,忍著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腳並用,一點一點地在泥濘和暴雨中朝著露營地帳篷的方向爬去。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地上的碎石和樹枝不斷刮擦著她的傷口。
每移動一寸,都耗費著她巨大的力氣和意誌。
好不容易爬到了靠近馬路的地方,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穿透雨幕疾馳而來!
雨太大,司機顯然沒有看到趴在路邊的她!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根本來不及躲閃!
“砰!”
巨大的撞擊力襲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破布娃娃一樣被狠狠拋起,又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柏油路上。
劇痛瞬間吞噬了所有意識,溫熱的血液從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雨水。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全是和沈硯辭戀愛時的甜蜜片段,他寵溺的笑,溫暖的懷抱,那些她曾以為會持續一輩子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