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末夏渾渾噩噩中,回到了她和秦仲餘還在貧民窟的時候。
秦仲餘身中數刀,最嚴重的那刀穿過眉骨,離眼睛就差一毫米。
許末夏自身難保,視而不見。
卻又折返,將人扛在肩上,一點點拖回棚子裏。
她給人下跪,換來一點吃食。
恬不知恥地到藥館幫忙,換一點藥材。
好不容易熬到秦仲餘醒了。
卻死死地掐住她的喉嚨,如同一頭凶獸。
許末夏心跳如擂,她看得出來,秦仲餘動了殺心。
可對上女人小鹿眼的那一刻,他的手鬆了。
許末夏從前不知為何,現在卻全都懂了。
隻因為這雙眼睛,傅晚生得極為相似。
她不知不覺落下一滴淚,被人珍惜地擦幹。
睜眼,入目是刺眼的白。
阿烈守在她的病床前,眼神晦暗。
見她醒來,立馬拉開距離,小心翼翼地詢問:
“還疼嗎?”
“都怪我不在,要是我在,你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許末夏艱難搖頭。
傷口,比不上心疼。
見許末夏的視線在病房內轉了一圈,阿烈開口解釋:
“秦先生在隔壁,傅小姐說她的手牽狗牽疼了......”
她在期待什麼呢?
許末夏自嘲一笑。
“阿烈。”
秦仲餘冰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離她遠點。”
阿烈自覺後退,直到隱到無人注意的角落中時,眼神才幽深冷峻起來。
秦仲餘走近,傅晚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
“小雀兒,能說話了。”
男人眼中壓抑著驚喜,目光是許末夏看不懂的深意。
“嘖,”傅晚不耐煩地發出聲響,“瞧瞧我這衣服扣子,都被你那啞雀弄壞了。”
“小啞巴,你要是不掙紮,我這衣服也不會壞,說說吧,你要怎麼賠?”
許末夏冷眼,用手語告訴她:
“滾。”
在場除了阿烈,卻沒有一個人讀懂她的意思。
傅晚甚至笑意更甚:
“喲,還知道比劃呢,身體還不錯啊,不像你媽媽,咬幾口就沒了。”
指甲陷進掌心,許末夏氣得發抖。
傅晚卻絲毫不把她的憤怒放在眼裏,自顧自地說:
“我要你胸前掛著的那個紐扣,給我縫上。”
許末夏目眥欲裂,幾乎暴起。
阿烈開口阻攔:
“那是末夏小姐母親唯一的遺物,不合適。”
傅晚嗤笑一聲:“輪得到你這種下賤的狗說話?”
秦仲餘冷冷地掃了阿烈一眼,聲音倏地蘊含著殺意:
“阿烈,閉嘴。”
“一個紐扣而已,小雀兒,給她。”
許末夏瞪大了眼,手比劃出殘影,就算看不懂,也能感受到強烈的拒絕。
秦仲餘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叫她動彈不得。
“有話就開口。”
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許末夏幾乎要唇要咬出血來。
開口?
她能開口嗎?
若不是替他喝下毒,她也不會啞,也不會被人叫啞雀!
秦仲餘周遭泛起冷意,不顧她的掙紮,將她脖頸間的紐扣項鏈一把扯下,遞給了傅晚。
傅晚眼神戲謔,隨意地把玩。
看了良久,似乎是沒了興致,隨手一拋,便從窗外丟了出去。
“撲通”一聲響,落進了醫院花園的池塘裏。
“太晦氣了,我還是不要了。”
“誰知道上麵有沒有臟東西,指不定就是這條項鏈把小啞巴毒啞了。”
說罷,女人大笑離去。
許末夏拔掉手上的針頭,不顧一切地衝出去。
卻在她下水之前,一個男人的身影先一步,替她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