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晚許末夏是怎麼回到別墅的,她已經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她在浴室裏洗了很久的手。
那股肮臟的嘔吐物味道,卻始終沒有消散。
秦仲餘強硬地踹開浴室門,將她從水霧中撈出來。
臉色陰沉得能滴水,隔著浴巾給許末夏擦水的手卻那麼溫柔。
“末夏,你就不能聽話嗎?”
對上女人發紅的眼,秦仲餘心頭如同紮了一根刺。
他俯身逼近,磁性的聲音在許末夏耳邊回蕩:
“處理不了的事,不知道來找我?”
“要是你跟在我身邊,怎麼會這麼狼狽。”
許末夏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是啊,若是在從前。
隻要許末夏稍稍斂下眼眸,秦仲餘便知道她不高興了,主動站出來替她說話。
然而現在,許末夏看得真切,秦仲餘滿心滿眼都是傅晚。
傅晚還未抬手,便知道給她布菜。
傅晚舔了舔嘴唇,便遞上果汁。
傅晚重心不穩,便讓她脫了高跟鞋踩在自己腳上。
秦仲餘又哪裏還有別的心力分給她呢。
許末夏躲開男人的觸碰,用手語比劃:
“我找你還有用嗎?難道你今天沒在現場?你還是站在傅晚那邊。”
秦仲餘寬大的手掌將她兩條手腕握住,目光幽深得像是要將她吞噬:
“我看不懂。”
許末夏嗤笑一聲。
連手語都不能為了她學,她還能指望什麼。
她背過身去,不再看秦仲餘。
頭頂一沉,秦仲餘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頭上,將許末夏整個人緊緊環抱。
“別鬧脾氣了,過不了多久,我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許末夏那雙小鹿般的眸子升起水霧。
等?
等秦仲餘將她送到傅晚手裏喂狗嗎?
第二天早上,許末夏是被人扯著頭皮驚醒的。
傅晚麵容極冷,眼眸中滿是怒意:
“小啞巴,裝可憐裝上癮了是吧?仲餘一夜沒回來,你倒是開心了?”
“賤骨頭,我今天就給你治治。”
話落,幾條和人半高的狗便衝了上來,圍著許末夏不停流口歲。
這幅場景,喚起了她心中最深層的恐懼。
母親屍體被狗啃噬的畫麵一遍遍重播。
許末夏捂著頭,卻難以抵抗餓到極致的瘋狗。
腳腕傳來鑽心的疼,傷口見骨。
許末夏疼得發抖,傅晚卻笑得隻差在地上打滾。
“呸,和你媽一樣的小賤蹄子,就隻配給狗當肉吃!”
“一想到我身上流著和你一樣的血,我就惡心!”
“好狗狗,”傅晚眼底閃過一絲瘋狂,“幫我把她的血吸幹淨。”
許末夏不停掙紮,血混著淚一起落下。
機智的痛苦中,她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節:
“媽媽......”
“末夏!”
秦仲餘大步從樓下趕上來,一腳將最靠近許末夏的狗踢得飛出去。
他的視線落在她腳腕那猙獰的傷口上,瞬間便紅了眸子。
“傅晚。”他聲音不高,卻叫人無端生寒。
可對上傅晚含水眼眸的那一刻,秦仲餘眼底的冰霜徹底化開,聲音溫柔:
“一隻啞雀,想懲罰她何必親自動手,不要臟了你的手。”
聞言,許末夏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無法呼吸。
原來她受傷不重要。
重要的是,傅晚有沒有臟了手。
許末夏暈過去的那一刻,自嘲般扯起嘴角。
還有六天。
她一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