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K 項目出事了，立刻回公司。”我趕到公司時，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推門而入，一盞茶杯裹挾著勁風砸在我額角，鮮血瞬間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裴淮聿摟著眼眶通紅的白雲櫻，眼神冰寒刺骨。

“倪霧，你就是這麼照顧櫻櫻的？把所有工作丟給她！現在項目出大紕漏，對方要報警抓人！你說怎麼辦？”

白雲櫻抓著他衣袖，聲音哽咽，楚楚可憐。

“裴總，合同是我弄錯的，責任在我，我願意承擔。”

裴淮聿裴柔擦掉她的淚。

“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轉向我，目光森冷如刀。

“櫻櫻膽子小，等警察來，你認下這件事。”

“最多兩天，我保你出來。”

我聽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曾幾何時，我經手的合同出問題，明明是甲方之過，他卻力排眾議，為我洗刷冤屈。

如今，為了白雲櫻的失誤，他眼都不眨，就要推我頂罪。

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如果我不願意呢？”

裴淮聿臉色瞬間陰沉如墨。

“倪霧，想想你弟弟，你沒得選。”

我盯著他幾秒，忽然扯出一個極淡、近乎破碎的笑。

“好。”

裴淮聿見我應下，語氣緩和些許。

“放心，我很快接你出來。”

警察很快進來，帶走了我。

我以為隻是四十八小時。

然而，在拘留所裏，我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辱罵、唾沫、拳頭雨點般落下。

女囚揪著我的頭發狠狠撞向冰冷牆壁。

我被逼睡在肮臟的牆角，被迫喝下馬桶水，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毒打。

夜晚，當一切沉寂。

我蜷縮在角落，咬著牙默默計數。

撐不住時，就回想和弟弟、媽媽在一起的裴暖時光。

那時的我，家庭尚在，愛人在側，以為未來盡是光明。

不知何時，幸福如指間沙，流逝殆盡，隻剩冰冷。

一周後。

我終於被釋放。

裴淮聿站在門外，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走近，他眼底掠過一絲震驚。

“怎麼回事？”

我裸露的皮膚布滿青紫淤痕，新傷疊著舊傷，額角的傷口結了痂，形容枯槁。

我張了張嘴，最終沉默。

快離開了，何必多說？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霧霧，告訴我！” 裴淮聿想觸碰我的臉，我下意識偏頭躲開。

他動作一僵，語氣染上些許不易察覺的愧疚。

“對不起，本想早點接你...... 可櫻櫻喜歡的演唱會......”

整整一周。

但凡他過問一句，我都不至於受此折磨。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與他擦身而過。

裴淮聿追上來，抓住我的手腕，觸手冰涼和細密的傷口讓他心頭莫名一悸。

他攥緊我的手，一種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走，我帶你回家。”

家？

我早已無家可歸。

此刻隻想去看弟弟。

上車後，我昏沉睡去。

裴淮聿幾次欲言又止。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白雲櫻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裴總...... 我奶奶暈倒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裴淮聿立刻猛打方向盤調頭。

我猝不及防，手臂狠狠撞上車門，劇痛襲來。

“霧霧，下車！我得去櫻櫻家！”

我捂著刺痛的手臂，沉默地下車。

引擎轟鳴，隻留給我漫天煙塵。

我的心，也隨著那塵埃，起落，最終碾落成泥。

烈日當空，曾經照耀我的光，終於徹底偏移。

我一步步走到醫院。

隔著玻璃窗，看到弟弟安靜地躺在監護艙裏，身上插滿管子。

“你弟弟恢複得不錯，堅持下去，蘇醒有望。” 醫生的聲音帶著希望。

這句話讓我露出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笑容讓年輕的醫生晃了神。

他結結巴巴。

“時小姐，你腳踝好像腫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年輕醫生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清澈的桃花眼。

像極了那年運動會後，慌張朝我跑來的裴淮聿。

少年眼底盛滿青澀的擔憂。

“怎麼這麼不小心，跑個步也能扭傷腳。”

醫生蹲下身，想查看我的腳踝。

病房外，一道淩厲如刀的目光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