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爾等在做甚!”
一隻大手從身後扣住她的手腕,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後。
“她是朕的人,輪不到你關切。”戰北淵的聲音又沉又冷,帶著強烈的占有欲。
醫官站起身,有些局促。
“臣失察,不知她是陛下宮中之人。陛下若介意,可取些傷藥回宮為這位姑娘擦敷。”
說完匆匆離開。
她輕輕掙脫戰北淵的手。
“陛下不是去宋姑娘處了?”
戰北淵臉色陰沉。
“再晚一步,你是否便隨他人去了?”
她皺眉。
“臣女隻是探視幼弟,不識得他。”
男人審視著她,確認她說的是真話,緊繃的下頜線才放鬆些許。
“朕知你受了委屈。”他頓了頓,“過幾日你生辰,朕設宴補償你。”
她剛想說“不必”。
廊廡傳來宋瑤枝清冷的聲音。
“陛下,祖母想與您說幾句話。”
戰北淵立刻丟下她,跟著宋瑤枝離開。
鬼使神差,她跟了過去。
虛掩的門縫裏,戰北淵摟著宋瑤枝的腰,語氣鄭重如同誓言。
“祖母您安心,日後朕必珍視瑤枝,絕不讓她落一滴淚。”
宋祖母欣慰地牽起兩人的手。
“好......瑤枝苦了這般久,終有依靠了......”
她站在門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
母親病榻前。
少年戰北淵也是這樣摟著她的腰,對著母親冰冷的遺像發誓。
“伯母安心,我不會讓無眠受委屈的。”
一模一樣的承諾。
十年後,他說給了另一個女孩。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彌漫,才壓下翻湧的悲慟,轉身離開。
三日後,戰北淵親自來接她參加生辰宴。
宮車上隻有他一人。
戰北淵拿出一個緙絲錦盒,打開。
“無眠,芳辰安康。”他親自為她簪上步搖,又替她整理好微亂的鬢發,動作溫柔一如往昔。
她有片刻恍惚,最終隻回以一句疏離的“謝陛下”。
戰北淵指尖一頓,心中掠過一絲異樣。
宴會廳衣香鬢影。
戰北淵很快被賓客圍住。
她獨自站在角落。
竊竊私語聲傳來。
“瞧,她簪的是不是宋姑娘那套頭麵裏的次品?”
“還真是!上回宋姑娘芳辰,陛下賞的那套紅寶頭麵才叫璀璨奪目。”
她指尖撫過鬢間的冰涼,笑容苦澀。
宴會過半,戰北淵頻頻看刻漏。
她正想詢問,殿門被內侍恭敬推開。
宋瑤枝一身雪緞宮裝,翩然而至。
戰北淵笑著迎上去,牽起她的手。
“瑤枝,你來了。”
宋瑤枝瞥了她一眼,語氣倨傲。
“別歡喜太早,若非陛下再三懇請,臣女才不來。”
眾人臉色微變。
戰北淵卻絲毫不惱,遞給她一柄玉刀。
“正好切壽糕,一起?”
明明是她的生辰,主角卻成了宋瑤枝。
眾人目光複雜地投向她。
她無視那些視線,退到角落。
突然,宋瑤枝呼吸急促,臉上泛起大片紅疹,痛苦地抓撓脖頸。
“好癢......透不過氣......糕裏......放了何物?”
她話音未落,便軟倒下去。
戰北淵一把將她抱住,神色驚惶。
她想上前查看,卻撞上一雙冰冷刺骨的眼。
那裏麵是懷疑,是猜忌,是淬毒的寒冰。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撕碎。
她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戰北淵什麼也沒說,抱起宋瑤枝疾步衝向太醫署。
她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施針室的紅燈終於熄滅。
戰北淵一把抓住醫官。
“瑤枝如何?為何還不醒?”
醫官斟酌道。
“宋姑娘是急症過敏,已脫險。”
戰北淵剛鬆口氣。
醫官接下來的話卻如驚雷。
“但查驗發現,宋姑娘肝脈衰微至極,加之此次急症打擊,情勢危殆。必須盡快進行換血之術。”
戰北淵眼眶瞬間布滿紅血絲,斬釘截鐵。
“她不能死!不計代價!給朕尋到血引!”
醫官和匆忙趕到的內侍被他眼中的瘋狂震懾。
“遵旨,陛下。”
“是,主子。”
她靜靜聽完。
醫官走後,戰北淵痛苦地抱著頭。
像極了當年宮變時,他在殿外守候三天三夜的模樣。
很快,內侍回到戰北淵身邊。
她站在一旁,清晰地聽到內侍的聲音。
“......唯一的相合血引,是薑姑娘的弟弟,脈象完全契合。”
戰北淵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眼,死死盯住她。
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