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輕笑一聲，隨即獨自踩著宮燈影子離開。

翌日，她去宮正司取放還文書。

宮正女史滿臉驚詫。

“薑姑娘，你真要請放出宮？！陛下知曉嗎？”

她淡淡一笑。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可陛下他......”

“他會準的。”她語氣平靜無波。

畢竟，她已無任何留下的理由。

她握著文書，走向戰北淵的禦書房。

門未關嚴，裏麵傳來對話。

戰北淵坐在紫檀禦案後，笑著看麵前站著的宋瑤枝。

宋瑤枝一臉冷淡。

“陛下，您看了一早上，麻煩用印，臣女還要去司製房。”

男人手中朱筆一頓，撐著下巴，無賴般挑眉。

“今晚陪朕用膳，朕便用印。”

這幅模樣，惹得宋瑤枝瞪了他好幾眼。

她站在門外，表情無波無瀾。

心口卻仍有細密的刺疼。

她正欲離開，宋瑤枝的餘光掃到她，怒氣衝衝地將手裏的卷宗拍在她身上。

“薑姑娘！雖說您掌事，但請您規勸陛下！再有逾矩之舉，臣女立時出宮！”

說完，氣衝衝離去。

戰北淵看著她背影，眼底笑意未散。

她看著手裏的卷宗，內心自嘲翻湧。

她求而不得的一切，戰北淵輕而易舉全給了別人。

斂好情緒，她將放還文書放在卷宗最上層，呈給戰北淵。

男人收回追隨的目光。

提起朱筆，在放還申請上流暢批紅。

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動作，她忍不住開口。

“陛下，不覽內容？”

戰北淵笑了笑，目光溫柔。

“瑤枝經手的事務，朕自然放心。”

批完最後一份，他將文書遞回。

“薑姑娘，瑤枝年紀小，日後多看顧她。”

日後？

可惜，沒有日後了。

她接過文書。

“是，陛下。”

伸手時，手背上大片青紫暴露在戰北淵視線裏。

他眉頭一皺。

“手如何弄的？太醫署瞧過沒？”

她扯了扯嘴角。

“無礙，皮外傷。”

戰北淵點了點頭，忽然遞過一個緙絲錦盒。

“打開瞧瞧。”

她微怔，在他隱含期待的目光下打開。

一支寶光璀璨的東珠步搖靜靜躺在軟緞上。

心頭雜亂。

“陛下不必賞......”

“無眠，”他突然靠近，氣息拂過她耳畔，“幫朕瞧瞧，這支步搖瑤枝可會喜歡？”

她握著盒子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顫。

原來，是給宋瑤枝的。

她壓下心酸，扯出一個淡笑。

“很是精巧，她會喜愛的。”

戰北淵看了她幾秒，修長的手指拂過她耳邊碎發，動作帶著一絲曖昧的溫柔。

“無眠，你在拈酸？”

她剛想開口，殿外傳來一陣喧嘩。

兩人走出禦書房。

宋瑤枝獨自站在庭中，眼眶泛紅，眼神倔強。

“你連賬目數算都能出錯！可知這點疏漏，會讓內帑虧損巨萬！”

“真不懂陛下為何留她，什麼都做不好。”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成體統。”

“聽聞是在教坊司攀上陛下才進來的......”

議論聲越來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