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顧念已經躺在醫院了。
稀薄的陽光透過紗窗投進來,她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她伸手去觸碰,右手食指卻不能自如伸直。
顧念心頭一顫,不等她詢問,便聽見護士提醒道:“顧小姐,因為那場車禍,您的右手食指落下了永久殘疾。”
顧念如墜冰窟,她咬著牙拿過手機,越是努力滑動屏幕,手顫抖得就越厲害。
她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
報警!
讓孫晚晚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還沒等她撥通報警電話,手機便被奪走了。
傅庭琛如同一道陰影,擋住了本就冷淡的陽光,他瞥了眼手機界麵,摁滅屏幕。
“把手機,還給我。”顧念要去搶,傅庭琛卻擰眉退後半步。
“別鬧了,顧念。”他淡聲說。
顧念氣得渾身顫抖,嘶啞著吼道:“是孫晚晚開車撞了我!她害我留下殘疾,你還要包庇她嗎!”
傅庭琛垂眸:“那你想怎麼做?”
“報警,走法律程序!”一字一句翻湧著甜腥的血氣,顧念攥緊了拳頭。
“不可能。”傅庭琛輕飄飄的三個字就將她的所有努力擋在了門外。
他仿若看不到她的痛苦,“晚晚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你報警會毀了她。”
“可你們已經毀了我!”顧念的心被踩得稀碎,原本殘存的一點希冀煙消雲散,她咬咬牙,“我要讓孫晚晚付出應有的代價!”
傅庭琛眉骨壓得很低,看著她沉默片刻,隨後傾下身,精致的五官藏匿在陰影裏。
“你大可以試試,不過顧念,未經我的同意,沒人敢接你的案子,別白費力氣。”
他站直了,吩咐一旁的助理:“看住夫人,別讓她見不該見的人。等她認錯了,再把手機還給她。”
“傅庭琛!”
顧念聲嘶力竭,卻沒得到傅庭琛的一絲心軟。
她被暫時軟禁了,除了病房哪兒也不能去。
助理看她像被抽了靈魂一般站在窗邊,忍不住勸道:“夫人,您何必這樣認死理?雖說傅總外麵有人了,但他也沒動過和你離婚的心思。”
“上流圈子都這樣,身邊有數不清的女人。傅總和他們相比,已經很好了,至少他一心一意地在你身邊待了三年啊。”
“你跟傅總低個頭,傅家女主人的位置肯定還是您的。”
直到第二天,顧念啞著聲音跟助理說:“打電話給傅庭琛,我想明白了。”
助理眼睛一亮,連忙去撥傅庭琛的號碼,然而接連打了兩個都沒撥通。
顧念擰著眉頭沒了耐心:“把手機給我,我要聯係我奶奶。”
助理有些猶豫:“可是沒有傅總的允許——”
“手機給我!”顧念喝道。
助理嚇了一跳,隻好將手機遞了過去。
顧念開機後,數不清的消息跳了出來,還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都來自奶奶的主治醫師。
眾多消息中她就隻看到了一條:顧小姐,趕緊來一趟醫院吧,你奶奶跳樓了。
這句話化作一道利刃,正正砸中顧念眉間,一並剜掉了她的心。
火急火燎趕到醫院,顧念在手術門口看到了低聲啜泣的孫晚晚,還有正在安慰她的傅庭琛。
“別怕,我會找國外的心理醫生跟你聊聊。”
顧念手腳冰涼,她拖著沉重的步子上前,聲音顫抖:“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傅庭琛,你早知道我奶奶出了事,你都沒有通知我!”
傅庭琛眉頭輕蹙:“我已經第一時間叫來了專家,通知你除了讓你擔心,還有什麼用?”
顧念渾身戰栗,她盯著孫晚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奶奶說了什麼,不然她怎麼會跳樓!我說過了,奶奶是我的底線!”
孫晚晚嚇得瑟縮進傅庭琛的懷裏:“我是來探望你奶奶的,我不知道她怎麼就想不開跳了樓,我也嚇壞了啊......”
傅庭琛摟緊孫晚晚,隨後看向顧念:“這隻是個意外,跟晚晚沒有關係。”
顧念還想說什麼,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她連忙上前,卻見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顧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老人家臨走前留了一句話,她不想再成為你的負擔,她希望你幸福。”
看到被推出來已經蓋上白布的奶奶,顧念心裏空落落的,突然沒了著落。
她連奶奶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