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天後,是我婆婆林雪華的六十歲生日宴。
宴會設在陸家老宅,賓客雲集,場麵盛大。
我作為陸家的兒媳,穿著得體的白色禮服,挽著陸景風的手臂,微笑著和每一位來賓打招呼。
陸景風也表現得像個完美丈夫,體貼入微。
若不是我知道了那些肮臟的真相,我幾乎要被他此刻的演技騙過去。
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是許暮雲來了。
她穿著一條火紅的吊帶長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
她一進門就衝到我婆婆麵前,甜甜地喊了一聲。
“幹媽!生日快樂!對不起我來晚了,路上堵車。”
我婆婆林雪華一看到她,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立刻拉住她的手,比對我這個親兒媳還要親熱。
“哎喲我的好女兒,你能來幹媽就最高興了,快過來坐。”
我婆婆拉著許暮雲,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那本是我的位置。
我看到,許暮雲的脖子上,戴著那條陸景風在七夕夜送給我的同品牌的,更新一款的鑽石項鏈。
原來,他送給我的那條不是與許暮雲的同款。
陸景風送給我的那條,就是她戴過的。
他把許暮雲不要的東西,像垃圾一樣扔給了我。
林雪華握著許暮雲的手,對著周圍一圈貴婦人誇讚道。
“你們看我們家暮雲,現在是越來越能幹了,自己開了工作室,還幫著景風談了好幾個大單子,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說完,她不經意的瞥了我一眼,然後補了一句。
“不像有些人,女人啊,光有家世背景是沒用的,一點旺夫運都沒有,得會為丈夫分憂解難才行。”
周圍的賓客發出附和的哄笑,隨後那些目光紛紛落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就快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
這時,宴會廳的燈光暗下,陸景風走上台,開始展示他公司最新的成果。
陸景風在台上侃侃而談,意氣風發,享受著所有人的崇拜和讚美。
沒有人知道,這個項目的核心部分,是我熬了整整三個通宵,在他書房的地板上一點一點畫出來的。
他隻負責拿走我的成果,然後在眾人麵前,把它變成他自己頭上的光環。
展示結束,陸景風在一片喝彩聲中走下了台。
許暮雲立刻端著一杯紅酒迎了上去,嬌笑著說:“景風哥,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最厲害!”
就在她和陸景風擦肩而過,走向我的時候,她腳下“不小心”一崴。
整杯紅酒,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純白的禮服上。
“啊!”
許暮雲發出一聲驚呼,不是為我,而是為她自己。
陸景風的反應比所有人都快。
他第一時間衝過去,不是看我被弄臟的禮服,而是緊張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許暮雲。
“暮雲!你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他抓著許暮雲的手,上上下下地檢查,那緊張的樣子,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確認許暮雲沒事後,他才轉過頭,用一種責備的口吻對我說話。
“沈知非,你站在這裏幹什麼?不知道躲一下嗎?”
我看著他,再看看一臉無辜的許暮雲,胸口那股被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
我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向洗手間。
在洗手間的隔間裏,我聽見外麵兩個賓客正在補妝,一邊補妝一邊議論。
“哎,你看到了嗎?陸總對那個許小姐可真不一般。”
“誰說不是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要我說啊,他們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沈知非除了家世好點,還有什麼?整天冷冰冰的,像個木頭一樣,哪有許小姐會討人喜歡。”
“就是,說白了,不就是仗著沈家的背景嗎?一個擺設罷了。”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胸前大片的紅色酒漬,在白色的禮服上特別顯眼。
我為了他,放棄了麻省理工的全額獎學金,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鋒芒,甘願做他背後的影子。
我以為這是愛情,是付出。
到頭來,在所有人眼裏,我隻是一個仗著家世的擺設。
我拿起手機,將那份完整的項目原始設計稿全部打包,發送到了一個郵箱。
然後,我將它們也一並存入了那個文件夾中。
陸景風,你最大的依仗,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我原本隻想與他問個清楚,現在的我,越來越想要他打開這個相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