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孩兒初次胎動,我正感受著那份初為人母的喜悅。
“砰”的一聲巨響,鳳儀宮的大門,被龍非夜一腳踹開。
他雙目赤紅,渾身裹挾著駭人的戾氣,大步向我走來,身後跟著麵色慘白的太醫院院使。
“趙靈月快死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如同一盆冰水,將我從頭澆到腳。
“太醫說她中了世間奇毒,普天之下,唯有一方可解!”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提筆蘸墨,在紙上寫道:“何方?”
“以你這位至親孕婦,取三滴心頭血為引,割臂上三寸好肉為藥,煉成換生丹!”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在審視獵物,又像是在發出最後的通牒。
我將筆重重地擲在地上,墨點濺開,如同我心中轟然炸開的恨意。
我指著自己的肚子,拚命搖頭,眼神決絕。
我的反應,徹底點燃了他眼中的暴戾。
“朕就知道!”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竟不顧我懷有身孕,就這麼從軟榻上粗暴地拖拽下來。“她是你親妹妹!如今命懸一線,你竟無半點憐憫之心!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他拖著我,踉踉蹌蹌地穿過宮道,直奔長樂宮。
“朕就要你親眼看看,她是怎麼在等死,而你,又是何等的冷血無情!”
龍非夜,她是我的妹妹,但也是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仇人啊!
我心中大叫,卻說不出口。
長樂宮內,藥味衝天。
趙靈月躺在床上,看上去氣息奄奄。
母後坐在一旁,雙眼紅腫,一見我來,便哭著撲了上來,幾乎要給我跪下:“凰兒!哀家求你了!你就發發慈悲,救救你妹妹吧!”
趙靈月虛弱地睜開眼,朝我伸出手,氣若遊絲:“姐姐......別......別為了我......傷害皇嗣......是靈月命薄......咳咳......”
龍非夜看著我,神色複雜,竟難得地放緩了語氣,幾乎像是在哀求:“凰兒,算朕求你,就這一次。”
我死死護住腹部,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與他對視。
那個眼神,是在告訴他:除非我死。
“好......好得很!”他最後的一絲耐心被消磨殆盡,猛地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我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瞬間溢出血絲。
“你既如此蛇蠍心腸,那就別怪朕無情!”他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對身後的老嬤嬤怒吼道,“按住她!給朕取藥!”
幾個身強體壯的老嬤嬤如狼似虎地將我死死按在地上。
其中一個曾是我身邊的舊人,受過我不少恩惠,此刻卻別開視線,不敢與我對視,手上的力道卻沒輕半分。
我拚命掙紮,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壓製。
龍非夜親自上前,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把曾許諾為我複仇的匕首。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趙靈月那張臉。
“看清楚了,是你,在逼朕!”
匕首一寸寸割開我手臂的皮肉,我痛得渾身痙攣,卻因被封住的喉嚨而發不出一絲聲音。
緊接著,一枚淬著寒光的銀針,又對準了我的心口......
我絕望地看著他,用眼神無聲哀求,求他看在這是我們血脈相連的孩子的份上,放過我。
他卻狠心地別開視線,不與我對視。
那冰冷到極致的聲音,成了我此生最後的夢魘:“她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你腹中的,不過是一塊尚未成形的血肉!”
劇痛與心碎一同襲來,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