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琛驅車,徑直朝著我母親常年擺攤的那條老街開去。
這條路,我曾經騎著小電驢跑過無數遍,每次送完外賣,都會繞過來給母親帶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腦。
我看著顧言琛緊握方向盤的手,手背上青筋畢露。
我知道,他此刻不是想用我媽來逼我,而是想從我媽那裏,戳穿那個所謂的“死亡謊言”。
車還沒停穩,顧言琛的瞳孔驟然一縮。
隻因母親那個小小的餛飩攤位,此刻隻剩下一地狼藉。
他猛地推開車門衝下車,開始笨拙地試圖扶起那張被踹翻的矮桌,嘴裏喃喃自語:
“阿姨,別怕,我來幫您收拾,嵐嵐......嵐嵐她最喜歡吃您做的餛飩了,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轉過身,一把抓住旁邊正在掃地的雜貨店老板的胳膊,聲音都在發顫:
“這裏......這裏賣餛飩的那個老婆婆呢?”
老板被他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隨即發出一聲冷笑:“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林家閨女那個有錢的男朋友嗎?”
“怎麼,現在良心發現了?”
老板一把甩開他的手,指著地上的碎磚,滿眼鄙夷:“你還有臉來?”
“忘了當初林姨是怎麼跪在你別墅門口的雨裏求你,結果被你的保安用高壓水槍衝走的?”
“她的腿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
“看見沒?”
“剛剛,突然來了一幫小混混,二話不說就把老婆婆的攤子給砸了,人也被推倒在地上,撞到了頭,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顧言琛的身體瞬間僵住,我飄在他身後,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總是這樣,一邊用蘇晚晚來將我刺得遍體鱗傷,一邊又用那些笨拙而昂貴的方式,試圖彌補萬分之一。
他曾因為我無意中弄臟了蘇晚晚送他的一條限量款領帶,就停了我母親半個月的進口靶向藥。
可後來,他又派了自己的私人醫生,帶著最頂級的醫療設備,偷偷去給我母親做了一次全身理療,並威脅我母親,一個字都不準告訴我。
他以為這樣,就能抵消他帶來的傷害嗎?
就在這時,一輛外賣電瓶車“吱”的一聲停在路邊。
江嶼摘下頭盔,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
他看到顧言琛的瞬間,眼神淩厲。
“你來幹什麼?來看林姨被你害得有多慘嗎?”
顧言琛嘴唇顫抖,艱澀地吐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江嶼笑了“你當然不知道。”
他將保溫桶遞給雜貨店老板,低聲說:
“李叔,麻煩您明天帶去醫院給林姨,就說是嵐姐以前帶的徒弟燉的,給她補補身子。”
說完,他轉過身,一步步逼近顧言琛:“顧言琛,你聽好了。”
“當年我走投無路,是嵐姐收留了我,把我當親弟弟。”
“我恨了你三年,也恨了自己三年。”
“三年前,我因為膽怯,眼睜睜看著她為了給你送一個客戶預訂的生日蛋糕,被車活活撞死,而我這個懦夫卻連站出來指認的勇氣都沒有!”
“你連她的葬禮,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