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啊。”葉詩文笑著說:“難不成要在醫院住一輩子?”
周即明沒再追問,葉詩文輕輕拉住他的手腕,聲音軟得像在撒嬌:
“別打擾她了,我們回家吧。”
他喉結滾動,深深看了一眼梁望舒,良久才開口。
“望舒,接下來一個月機組排滿,我住宿舍。”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別再胡鬧了。”
病房門再次合上。
屋子裏一片黑暗,沒有任何光芒。
過去他的航班落地前,她總會守著那片導航燈,等他返航。
如今,那盞為他亮的燈,她再也不用等了。
婚禮當天,葉詩文像是怕她不去,特意安排司機來接她,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留。
她穿著白T牛仔褲,站在莊園門口,來往穿著禮服的賓客都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這不是即明的救命恩人嗎?”
葉母挎著包朝她走來,聲音尖銳而刺耳:“快進來吧,主位特意給你留著呢,可不能讓大恩人站在門口幹站著!”
一旁的葉父,看她竟然真的跟著走了進來,眼底露出一絲輕蔑。
梁望舒平靜地將一個紅包放在桌上:“祝新人白頭偕老。”
葉母看清屏幕上的字後,她收起手機,徑直朝裏走去。
一路上,她不僅見識到了葉家顯赫,也看到了周即明有多用心。
擺在桌上的,是葉詩文最喜歡的白玫瑰,賓客手中的請柬,是他一筆一劃寫下的,還有結婚照上的婚紗,那是他曾經為她們的婚禮,親手設計。
梁望舒收回目光,沉默地看向舞台。
《結婚進行曲》準時響起。
穿著潔白婚紗的葉詩文,挽著周即明上台,路過主桌時,他步子一頓。
葉詩文心頭頓緊,好在下一秒他便移開目光。
司儀舉著話筒,高聲問道:
“新郎,你是否願意娶眼前的女人為妻,無論貧窮富貴,不離不棄?”
“我願意。”周即明輕聲道。
“頻道關閉,移交管製。”她低聲回複。
至此之後,她與他之間,再無待協調的航段,再無未交接的信號。
在周即明低下頭,將戒指套進葉詩文的無名指。
台下掌聲轟然響起,梁望舒也跟著鼓掌,用力到手掌紅腫不堪也沒有停下。
她笑容無比燦爛,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滾。
有人投來疑惑的目光,葉母笑著解釋:
“這孩子,是替即明高興呢,畢竟他終於娶到了心上人。”
是啊,她是發自內心地高興,無論如何,到底是自己深愛過的人。
她祝他幸福。
也祝他,永遠不要想起她。
婚禮次日下午便是手術。
梁望舒晚上就已經收拾好所有行李,一大早便到了醫院等。
周即明剃光了頭發,冷白頭皮襯得眉骨越發鋒利,但那雙曾經亮得像星星眼睛卻蒙了層霧。
他忽然微微偏頭,耳廓輕動,這是他以前聽她報坐標的習慣。
下一刻,葉詩文從拐角處走出,親昵地彎下腰在他耳旁不知說了什麼,他微微點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縷笑意。
梁望舒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等在醫院門口的司機,立刻下車替她將行李放進後備廂。
車窗外大雪初晴,陽光灑在雪地上,閃閃發光。
亦如她往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