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默默關掉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一張蒼白而孤獨的臉。
晚餐很豐盛,可她卻沒了胃口。
她像個遊魂一樣飄回衣帽間,拉開角落的行李箱,機械地往裏麵扔幾件輕便的衣物。
動作間,她掃過一整麵牆的包櫃。
那裏陳列著某個頂級品牌的各式手袋,幾乎集齊了所有熱門款式和顏色,像一座奢華的紀念碑。
這些,都是晏斯年這些年來出差回來,帶給她的“禮物”。
江挽月剛恍惚一瞬。
手機又響了起來,又是蘇軟軟:
【你應該有一櫃子包吧?嗬,每次斯年哥哥‘出差’,其實都是和我在一起。每次陪完我,他心裏那點可憐的愧疚發作,就會去專櫃給你選個包。】
江挽月難以置信地審視著這整整一櫃子的奢侈品。
這裏一共有六十六個包包。
也就是說,這四年間,晏斯年出軌了六十六次。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羞辱的惡心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將她淹沒。
她曾經有多珍視這些“禮物”,此刻就有多憎惡。
她猛地抬手,狠狠抹去眼淚,眼中隻剩下一片被淚水洗滌過的、冰冷的決絕。
她打開櫃門,近乎粗暴地將那些價值不菲的包一個個扯出來,像丟棄垃圾一樣,毫不留戀地扔進角落的空箱子裏。
它們不配跟她走。
它們隻配和這段肮臟的過去一起,被徹底埋葬。
做完這一切,江挽月便上床睡覺了。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被人從身後抱住,一陣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手也沿著衣擺伸了進去。
江挽月渾身一僵:“晏斯年?”
晏斯年低啞的聲音傳來:“挽月,我們生一個孩子吧,有你和我的血脈的孩子。”
話落,晏斯年再次覆了上來。
江挽月一把將她推開,隨口找了個借口:“我刀口沒恢複。”
她感覺到晏斯年的手移動到她後腰即將愈合的刀口,炙熱的指腹撫過十厘米長的傷口。
“還疼嗎?”
江挽月攥緊手,心頭莫名湧上一股酸澀:“......疼。”
怎麼可能不疼呢。
晏斯年聞言,緊緊摟住她,語氣有些哽咽:“挽月,我會一輩子愛你的。”
動聽的情話,卻讓江挽月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晏斯年又說,聲音沉悶:“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你恢複得太慢了,明天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江挽月沒有拒絕。
這天晚上,江挽月是被晏斯年抱在懷裏睡的。
曾經溫暖的懷抱,她卻隻感覺到窒息。
第二天,晏斯年特意把所有會議都推掉,親自陪著江挽月去醫院。
他動作甚至稱得上溫柔地扶她上車,為她係好安全帶,一路無言,卻在她看向窗外時,留意著她的狀態。
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位體貼入微的丈夫。
到了私立醫院,環境清雅,人並不多。
護士引著他們去做術前準備。
江挽月以為是捐腎後的常規檢查。
抽血時,兩個小護士在一旁低聲交談,羨慕的目光時不時飄過來。
“晏先生陪太太來複查了,真是難得。”
“是啊,長得帥又這麼有錢,還這麼體貼,晏太太真好命。”
“聽說十年了,能和一個人在一起十年,也是真愛了。”
那些細碎的話語鑽進耳朵,江挽月垂著眼睫,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卻像被細微的針尖紮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可笑感。
愛。
愛她又怎麼出軌呢,怎麼會欺騙她呢?還和別人有了孩子?
一套檢查做完,江挽月去找晏斯年。
誰知剛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外,虛掩的門縫裏卻清晰地傳出晏斯年壓低的、卻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
似乎是在打電話:“挽月不會知道這是絕育手術,隻有她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她才不會對佑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