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嚴墨白的話如雷砸進我的心海。

十歲那年，父母身亡，我被他接回嚴家，小小的我們對彼此鄭重許下一起做警察的誓言。

十八歲那年，我們一起考進警校。

二十二歲，我們一起畢業，一起進入京市分局。

我們曾對著徽章，對著旗幟發誓：“要一直並肩，一起走，驅逐黑暗，給京市安寧！”

我想說其實我沒有變過。

可我卻早就已經沒有機會。

我睜大了雙眼，想要將陵園的一切都刻在心裏。

因為以後，我可能根本沒機會葬在這裏。

陪先烈長眠，看青山不古......

我亦步亦趨跟著嚴墨白，看著破案心切的他又把小寶帶去醫院檢查。

醫生詳細給小寶做了檢查，最後還是搖頭。

“應激還沒好，還是不能說話。”

嚴墨白眼裏閃過一抹失望和厭煩。

等醫生離開之後，他蹲下和小寶平視：“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現在犧牲了一個兄弟，跟那天你和你一起出現在街頭的女屍有關。”

“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

我的心陣陣發緊。

半個月前，拿到冷蛇的犯罪證據時，我確實告訴了小寶。

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

嚴墨白就這樣靜靜看著小寶。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小寶始終茫然地看著他。

嚴墨白也從一開始的期望，到最後的失望絕望。

他無力到憤怒，猛然站起來把邊上櫃子狠狠踹到！

嘭的一聲巨響！

小寶被嚇得一個瑟縮，然後飛快躲到了牆角。

我心口一痛，忍不住質問嚴墨白：“你就算再生氣、再著急，也不能拿他撒氣，你知不知道他是......”

我話沒說完，嚴墨白的電話響了。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臉色一變，匆匆抱起小寶回了警局。

這次。

他按照新線索，在警局連軸轉了三天，隻想抓到冷蛇！

最後還是領導看不下去，把他趕回家休息。

他帶著小寶回了家，卻不允許自己休息。

又連軸開始籌備和龐清的婚禮。

其實我理解他。

當時爸媽犧牲的時候，我也是這樣，不敢讓自己停下，停下就會崩潰。

我又看著他親曆親為的布置：

“舞台這裏不要這些花籃，新娘不喜歡。”

“我們沒有那麼多要請的人，賓客席也不要太緊湊，過道留寬一些。”

“這個拱門也撤掉，我們會安排伴郎伴娘拿著花籃，一路撒花......”

一字一句，全是龐清的喜好。

就像以前我們在一起時，他也曾這樣跟我憧憬，暢想：“知非，你喜歡桔梗，到時候我們的婚禮上就全用桔梗花！”

“你的婚紗我也替你想好了，也用桔梗元素，長長的婚紗拖尾上也全繡上桔梗花。”

“到時候我們再找親戚家的小孩兒，一男一女，一個給你捧花，一個給我們送戒指，到時候我們也生這樣一對龍鳳胎！”

那時，他的雙眼裏滿是對我的深厚愛意......

我的喉嚨像是被魚刺卡住，又疼又癢，又呼吸不暢。

這種痛，甚至比被冷蛇折磨時，還要難捱。

我承受不住，幹脆閉上眼，捂住耳朵。

看不見，聽不見，也許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可我還沒自欺欺人完，冷蛇驟然出現在這裏。

他一步步走到嚴墨白麵前，金絲眼鏡的目光，讓人汗毛倒立！

“這段時間辛苦嚴警官，我來接我和知非的兒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