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一邊往回趕，一邊電話通知遠在外省的小姨。

前世，外婆的病瞞著所有人。

她走得突然，小姨買不到最近的航班，大著肚子，大半夜坐十幾個小時出租車趕回來，還被我媽譏諷：

“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親，人都死透了才知道回來燒高香。”

等我趕回外婆所住的老房子，看見滿院子雜草比我還高，臥室雜亂地堆放著針管和藥品。

我心頭哽咽。

“外婆！我回來了！”

半晌，才傳來虛弱的聲音：

“時彥？是時彥嗎？”

我終於忍不住，衝上去抱住外婆，大哭了起來。

外婆淡淡笑著。

她想像小時候一樣摸摸我的頭發，蒼老幹枯的手卻抖得抬不起來。

外婆隻好抹了抹我的淚：“哭什麼？”

我看著外婆紅紅的眼眶，和眼角殘留的水痕，心下更難過了。

我反問她：“外婆哭什麼？”

“唉——”

她長長歎了口氣。

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小心你媽媽。”

“別信她說的任何話，不要幫她。”

“不然，死的就是你。”

我腦子轟然炸開。

“外婆，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外婆眼底仍有淚光，點了點頭。

“外婆做了個夢，夢到......咳咳、你死了，你媽把你反鎖在家裏，活生生......被你爸砍死了啊咳咳......”

她說著，情緒又激動起來。

“那個夢太真實了。”

“都怪外婆，老東西不中用，護不到你，咳咳。”

我斂下心頭的震驚，硬擠出笑容。

“說什麼呢，外婆，夢都是反的。”

外婆搖搖頭，從枕頭下摸出一本存折，塞到我手裏。

“這張卡本來是留給你上大學的。”

“外婆夢到，明天就是我離開咱們時彥的日子。你不在身邊，你媽拿著這筆錢，去搞什麼投資，還越欠越多。”

“如果外婆明天真走了，你要記著，咳咳，小心你爸媽。”

“千萬別心軟！”

我握緊這本破舊泛黃的存折，下定決心。

“外婆，放心吧！”

“這個世界上，我隻會相信你和小姨兩個人。”

“如果有人害我，不管是誰，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外婆眼角泛著淚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