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清好似心情不錯,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昨日太醫說卿卿無礙,我就不計較你唆使歲安扯謊的錯了。
日後你們二人和睦相處,你也多個姐妹相伴豈不是好?”
手上被燙出的泡疼痛難忍,我眼底劃過一絲厭煩:
“若是無事,我回柴房了。”
陳宴清從沒見過我這般冷淡,怔愣一瞬,發了火:
“我寬宏大量原諒你,你倒擺起臉色了?
卿卿好心將你東西挪去西廂,你又窩在柴房裝委屈給誰看?”
西廂房臨街吵鬧,原是下人住處,荒了很久,此時怕是草比人高。
陳宴清習慣了我聽話懂事,大概以為我會繼續吞下委屈,不再與他計較。
現下,我隻偏過頭,懶得看他。
“夫人,小姐發高燒了!”
歲安的奶娘突然衝進門來,滿臉焦急。
我轉身就要走,絲毫沒有求助他的意思。
他蹭的站起身,冷聲吩咐下人:“快去請大夫。”
又眉間帶著不悅,伸手攔住我:“待我穿好外裳與你同去。”
說完,鑽回臥房。
我沒空等他,抱著歲安去了破敗的西廂房。
我粒米未進,守了歲安整日。
直到晚上歲安退了燒,他都沒有出現。
西廂房的窗紙透進街市流光,歲安攥著我衣角哽咽出聲:
“娘親,爹爹答應帶我逛燈會的…”
我擦掉她眼角的淚,抱起她坐上馬車。
街市喧鬧,馬車慢悠悠。
歲安隔著簾子,雀躍的晃動手中小巧的兔子燈,雙眸亮晶晶。
突然馬車停駐不前。
原來是有人在猜燈謎。
大獎正掛在中央:一盞價值不菲的月兔燈。
燈下,陳宴清正低頭為洛卿卿係鬥篷帶子。
人群竊竊私語飄進車廂:
“聽說陳大人朝堂告假,就為陪這匪窩裏帶出來的女子逛燈會呢。”
“孟氏好歹是將軍嫡女,她也不惱?”
“嘖,罪臣之女罷了。”
我自嘲的扯起嘴角,移開了視線。
窗外,陳宴清贏得了最後的月兔燈,遞進洛卿卿手中。
洛卿卿笑著撲進他懷裏,巧笑嫣然。
那盞燈寶石做的眼睛熠熠生輝,晃得我眼睛發疼。
五年前的同個攤位,同樣的燈,他也曾紅著臉對我說:
“瑤瑤值得世間所有美好。”
說這話時,他的耳垂紅的滴血,眼睛左顧右盼,甚至不敢直視我。
那時,父親尚未獲罪,我還是將軍府驕傲的大小姐。
沒幾天,我遠在邊疆的父親,背上叛國通敵的罪名。
孟家瞬間從天上跌落十八層地獄。
孟家被問罪前,陳宴清用一紙婚書將我拖出泥潭。
世人讚他信守諾言,憐他被迫娶了罪臣之女。
我散盡嫁妝替他打點仕途,熬幹心血替他侍奉高堂。
就連生產那日血崩,聽聞老夫人頭風發作,我仍強撐病體去侍奉湯藥。
世人還是說,孟氏女能嫁進陳府,是祖上積德。
他也認為,是我高攀了他麼。
我放下簾子,車門突然被推開。
陳宴清牽著洛卿卿坐進馬車。
他對我投以讚賞一笑,將洛卿卿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