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陸時衍的心像被徹底撕碎。
他突然想起,宋星眠的手機備忘錄,曾經是他的專屬領地。
大到他的生日夢想,小到他某天隨口說的一句“好想吃城南的桂花糕”,她都會鄭重其事地記下來,然後一一為他實現。
甚至連他媽媽讓她順手記個購物清單,她都會拒絕,挽著陸時衍得意洋洋地說:“我的備忘錄專屬我們家哥哥!”
惹得全家笑話她小小年紀就是個“戀愛腦”。
原來十年後,那本曾專屬他的備忘錄,早已密密麻麻寫滿了另一個男孩的悲喜。
陸時衍再也看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啞聲道:“我去下洗手間。”
在洗手間裏,他用冷水不斷拍打臉頰,才勉強壓下那股令人窒息的悲慟。
出來後,他看也沒看那桌人,徑直朝餐廳外走去。
“時衍!”宋星眠立刻追了出來。
二十八歲的宋星眠也拉著顧嶼跟上,“宋星眠,你送顧嶼回去,他住的那老小區路燈暗,不安全。”
顧嶼連忙擺手,眼神卻瞟向宋星眠:“不用不用,太麻煩你們了,你們送陸時衍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不行!”二十八歲的宋星眠斷然拒絕,又對宋星眠說,“你忘了上次他被催債人尾隨跳樓的事了?萬一再出點事呢?”
宋星眠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掙紮和猶豫,看看陸時衍,又看看顧嶼。
陸時衍隻覺得無比疲憊,隻想立刻逃離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你先送他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不行!”宋星眠立刻慌了,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我要跟你一起!”
陸時衍心底一片冰涼諷刺:“那他呢?”
宋星眠又遲疑了,最終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我先送他,他家近,然後再送你,一起送!”
說完,幾乎是半強迫地把陸時衍拉上了車。
車子很快停在顧嶼家破舊的居民樓下,四周昏暗,樓道口漆黑一片。
二十八歲的宋星眠率先下車,扶著顧嶼,對宋星眠說:“這樓沒電梯,聲控燈也壞了,我送顧嶼上去。你一起吧,幫忙照一下。”
宋星眠看了看那漆黑的樓道,又看了眼車裏的陸時衍,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說:“時衍,你鎖好車門在車裏等我,我送他上去馬上就下來,很快。”
說完,她不等陸時衍回應,就快步跟著走進了樓洞。
陸時衍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心臟那片冰涼逐漸蔓延至全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分鐘,二十分鐘……樓下始終沒有宋星眠的身影。
深夜的冷風透過車窗縫隙鑽進來,陸時衍抱緊了雙臂,隻覺得從裏到外都冷得發抖。
突然,車窗被猛地拍響!
陸時衍嚇得一顫,扭頭看見車外是幾個明顯喝醉了、流裏流氣的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笑著,試圖拉開車門!
“喲,小兄弟,一個人開車多無聊,給哥幾個開開,讓我們也試試這豪車的滋味。”
陸時衍察覺寡不敵眾,第一時間鎖死了所有車門!
車外的混混被激怒了,開始用力拍打車窗和車門,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甚至有人撿起了路邊的磚頭!
極度恐懼之下,陸時衍手抖得厲害,腦子裏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就掏出手機,本能地按下了那個設置為緊急聯係人的號碼——宋星眠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邊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還有顧嶼細弱的氣息。
陸時衍聲音急促:“宋星眠!你快幫我叫人過來!車外麵有、有好幾個醉漢砸車……”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宋星眠略帶猶豫的聲音:“時衍,我現在走不開。顧嶼腳崴了,疼得厲害,我正在給他揉藥油,你鎖好車門,不會有事的。”
說完,不等陸時衍再開口,電話直接被掛斷!
陸時衍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抖著再打過去,聽到的已經是冰冷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車窗外,醉漢猙獰的臉貼在玻璃上,砸車的聲響越來越大,裂縫開始在車窗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