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執看到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冰冷充滿厭惡:“裴霜降?你來這裏做什麼?我告訴過你,你沒有資格來這裏臟了我父母和妹妹的眼!”
裴霜降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隻是來買墓地,並非有意冒犯。
但裴宴執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林歲微卻輕輕拉了拉裴宴執的袖子,“宴執,你報複了她這麼多年,卻從來沒讓她親自來伯父伯母和妹妹墓前磕頭認過錯。不如就趁今天,讓她給伯父伯母磕幾個頭吧?畢竟,凶手的女兒,親自向受害者懺悔,也是應該的。”
裴宴執沉默了一下,覺得有理。
他冷冷地看向裴霜降,命令道:“聽到沒有?去我爸媽和妹妹墓前,磕滿九百九十九個頭。少一個,我饒不了你!”
裴霜降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轉身,走向那三塊並排的、被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墓碑。
雨水中,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個,兩個,三個……機械地、重重地磕著頭。
額頭很快磕破了,鮮血混著雨水流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但她沒有停,依舊一下一下地磕著。
九百九十九個頭磕完,她幾乎已經虛脫,渾身濕透,額頭血肉模糊,狼狽不堪地癱倒在地。
她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墓園。裴宴執和林歲微早已離開。
墓園地處偏僻,路上行人稀少。
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盯上了獨自一人、渾身濕透顯得格外脆弱的她。
“小妹妹,一個人啊?陪哥哥們玩玩唄?”
裴霜降心中警鈴大作,轉身就跑!
可她哪裏跑得過那些混混,很快就被他們追上,堵在了一個陰暗的巷子裏。
“放開我!救命!”她拚命掙紮,恐懼讓她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混亂中,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胡亂按下了緊急呼叫鍵。
那是很多年前,裴宴執強行給她設置的,他的號碼。
電話似乎接通了,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救命!我在西郊墓園這邊的巷子裏!救救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傳來的卻不是裴宴執的聲音,而是林歲微冰冷又帶著嘲諷的輕笑:“救命?裴霜降,你怎麼還有臉打電話過來?宴執那麼恨你,恨你和你媽毀了他的一切,你怎麼會覺得他會來救你這個凶手的女兒呢?”
“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死了,宴執絕對是最高興的那一個。他終於可以徹底擺脫你了。”
這時,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裴宴執的聲音:“微微,誰的電話?”
林歲微立刻換上一副溫柔的語氣:“沒誰,打錯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忙音像是一道死刑宣判,徹底碾碎了裴霜降眼中最後一絲光亮。
她停止了掙紮,眼神變得空洞絕望。
是啊,他怎麼會來救她呢?他恨不得她死。
混混們淫笑著再次逼近,撕扯著她本就濕透的衣服。
就在她徹底放棄,準備承受這最後的屈辱時,喉間猛地湧上一股難以抑製的腥甜!
“噗——”一大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噴湧而出,濺了麵前的混混一臉!
那些混混猛地愣住,看著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又看看她不斷嘔血、臉色慘白如鬼的樣子,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媽的!真晦氣!原來是個病癆鬼!快走!”他們罵罵咧咧地鬆開她,像是躲避瘟疫一樣飛快地跑走了。
裴霜降癱倒在冰冷的雨地裏,看著他們逃竄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
沒想到,最後竟是這不治之症,這具破敗的身體,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