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上前,粗暴地將衛淩風按在桌上。
“得罪了。”老太醫舉起匕首,鋒利的刀尖抵在他心口。
“噗!”
匕首刺入的瞬間,衛淩風咬破了嘴唇,他能感覺到刀刃在心臟附近攪動,溫熱的血液順著銀碗邊緣緩緩流下。
滴答、滴答。
一碗、兩碗、三碗……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隻剩下血液滴落的聲響。
當第四碗血取完時,衛淩風終於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他已被丟回自己的小院。
心口的傷口無人處理,血痂將衣衫黏在皮肉上,稍一動彈就撕心裂肺地疼。
衛淩風咬著牙,一點點撕開黏在傷口上的布料,每撕一下,都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剜他的心。
冷汗浸透了被褥,他卻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
處理完傷口,衛淩風昏昏沉沉地睡去。
夢裏,他回到了七歲那年,饑荒肆虐,他牽著弟弟的手在雪地裏艱難前行……
“砰!”
房門被猛地踹開,裴昭寧陰沉著臉闖了進來。
“衛淩風!”她一把將他從床上拽起,“我走前分明警告過你,要照顧好承景!你竟敢讓他取心頭血給我入藥?”
衛淩風被扯得心口劇痛,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說話!”裴昭寧掐著他的下巴,“誰給你的膽子?”
“卑職……知錯。”衛淩風聲音嘶啞。
他知道是衛承景冒領了他的功勞又誣陷他,但也清楚,即便說了,裴昭寧也不會信。
“既知錯,”裴昭寧臉色愈發陰沉,“那便去九層塔領罰!”
衛淩風瞳孔微縮。
九層塔,那個讓所有暗衛聞風喪膽的地方!
塔分九層,每層一種酷刑,能活著出來的,十不存一。
“是。”他艱難地下床,跪地領命。
九層塔內陰冷潮濕,第一層的鞭刑抽得他皮開肉綻;第二層的烙鐵在他背上烙下永久的印記;第三層的針刑將銀針一根根釘入他的指甲……
到第七層時,行刑人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折斷。
衛淩風疼得眼前發黑,恍惚間想起在三皇子那裏,他的手指曾被毒蟻啃噬成白骨。
那時他想著裴昭寧,咬牙挺了過來。
如今,他連想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天一夜後,衛淩風被拖出九層塔。
刺眼的陽光照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上,隱約看到裴昭寧負手而立的身影。
“知錯了嗎?”她冷聲問。
衛淩風趴在地上,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卑職……知錯。”
“下不為例。”裴昭寧丟下一顆藥丸,“這是保命丹,服下後回去養傷。”
“謝公主。”衛淩風艱難地叩首,顫抖著吞下藥丸。
藥很苦,卻不及心裏萬分之一。
回到小院,衛淩風自己處理傷口。
假死藥的效力越來越強,他的脈象日漸虛弱。
那人曾說,服藥第七日便會斷絕呼吸。
他數著日子,等待解脫的那天。
很快,衛承景的生辰到了。
公主府大擺宴席,賓客如雲。
衛淩風作為暗衛,默默站在角落。
衛承景一襲華服,春風得意,眾人紛紛獻上賀禮,珍珠瑪瑙,琳琅滿目。
裴昭寧送的是一支鑲金玉冠,做工精巧,價值連城。
衛承景欣喜地戴在頭上,得意地在賓客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衛淩風麵前。
“兄長,”他笑著問,“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呀?”
衛淩風沉默。
作為暗衛,他身無長物。
“沒有嗎?”衛承景故作失望,隨即又笑道,“那不如……兄長表演個節目助興吧?聽說當年你能成為公主的暗衛,是從上千人中廝殺出來的。可惜我沒能親眼目睹……”
他眨眨眼:“後院不是養了一群餓狼嗎?不如兄長與狼群搏鬥,讓我開開眼界?”
衛淩風猛地抬頭,看向裴昭寧。
後者眉頭微蹙,似有遲疑。
“公主若是不願讓兄長為我表演,那就算了!”衛承景遺憾地垂下眼。
“怎麼會?”裴昭寧立刻道,“隻是怕場麵太血腥,嚇著你。”
“有公主在,我不怕。”衛承景側過頭看著她。
裴昭寧看向衛淩風:“去吧。”
簡簡單單兩個字,判了他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