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房間。

爸媽和弟弟蘇凱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誰也沒理我。

我走到他們麵前，平靜地開口。

“把身份證和戶口本還給我。”

我媽眼皮都沒抬一下，沒好氣地說：“卡呢？卡拿來就還你。”

“我再說一遍，還給我。”

我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身份證可以掛失補辦，錄取通知書丟了學校也能開證明。你們不要逼我。”

我的冷靜，似乎刺激到了蘇凱。

他“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站了起來。

“逼你？我們怎麼逼你了？”

他幾步走到我書桌前，拿起那張被我媽翻出來的清華錄取通知書。

那張燙金的大紅封皮，在他手裏顯得格外刺眼。

他拿著通知書在我麵前晃了晃，臉上滿是挑釁。

“你不是很牛嗎？清華大學生。”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把它還給你。”

我死死地盯著他手裏的通知書，那是我的命，是我熬了無數個夜晚換來的未來。

我衝上去想搶回來。

“你幹什麼！”

蘇凱被我的動作激怒了，他猛地後退一步，手上一用力。

“刺啦——”

一聲脆響。

那張紅色的，承載著我所有夢想和努力的紙，從中間被撕開。

“刺啦——”

又是一聲。

他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把我的清華錄取通知書，撕成了碎片。

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碎片，像一隻隻斷了翅膀的蝴蝶，從他手裏飄落下來。

“我上不了好大學，你也別想去！”

蘇凱把手裏的碎紙屑往我臉上一揚，麵目猙獰地咆哮。

我整個人都僵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一道風聲從我耳邊刮過。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的左臉上。

火辣辣的疼。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瘋了似地罵我。

“看看你幹的好事！都是你！非要刺激你弟弟！現在好了，通知書撕了，你滿意了？”

我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是我刺激他？

是我讓他撕的嗎？

我轉頭看向我爸，向他投去最後的求助目光。

他站在那裏，看著滿地的碎紙屑，看著我紅腫的臉，隻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他沉默了。

他默許了。

那一刻，我心裏某個地方，徹底塌了。

我對這個家，對他們，最後一絲溫情和期待，都隨著那一聲清脆的耳光，煙消雲散。

我突然笑了。

我當著他們的麵，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把那些碎紙屑撿起來。

我撿得很慢，很仔細，好像在拚湊一個破碎的夢。

我爸媽和蘇凱都被我的舉動弄懵了。

“你......你幹什麼？”我媽結結巴巴地問。

我沒有回答。

我把最後一片碎紙屑收進手心，然後站起身，看著他們。

我的臉上沒有眼淚，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

我平靜地擦掉嘴角的血跡。

“好。”

我說。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