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醒來時,入眼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身邊空無一人。
她疼的齜牙咧嘴,強行撐著重傷站起來,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
卻在走廊中,聽到傅司禦和好兄弟的對話。
“司禦,你老實告訴我,你徹底愛上那女人了,是嗎?”
“不然你不會為了找她,把親生女兒鎖在花房裏,眼睜睜看著孩子哮喘發作不管不顧;更不會在車禍時,第一時間護著她而非夏夏 —— 你以前從不這樣!”
午後陽光斜斜切進來,在傅司禦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陰影。
他沉默許久,喉結滾動著吐出幾個字:“我控製不住。”
“以前我也覺得隻是玩玩,可後來卻發現。”
“隻有跟她在一起時,我才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快樂的。”
“我好像......真的離不開她了。”
好兄弟都快被氣笑了。
“那夏夏呢?你們的孩子呢?你忘了你以前也說過最愛夏夏,現在卻為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毀了這個家,毀了你們多年的感情,連孩子也不要了嗎?”
寧夏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也在等那個答案。
良久,才聽傅司禦啟唇說了句:“夏夏是我青梅竹馬的妻子。”
“從小到大,對她好,愛她,仿佛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婉瑩不一樣。”
一記血淋淋的刀子捅入了寧夏的心口裏。
她渾身發冷,任自己如行屍走肉般順著冰涼的牆壁滑下去。
“傅夫人,您該輸液了。” 護士的呼喊拉回她的思緒。
再抬頭時,傅司禦早已不見蹤影。
病房裏,寧夏盯著輸液管出神,腦海裏反複回響著傅司禦的話。
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想聯係林驍,手卻猛地僵住——她過敏了!
“快!16床的病人過敏了!”
“怎麼會?她輸的不是生理鹽水嗎?”
藥瓶上寫著‘寧夏’的名字,標注的也是普通生理鹽水。
可醫生撕開最上層的貼紙,臉色驟變:“是阿司匹林!”
“傅夫人對阿司匹林嚴重過敏,這麼大劑量,會死人的!”
“我想起來了,剛才那位蘇小姐去過藥房,說是找衛生間走錯了......”
寧夏因窒息的痛苦冷汗瞬間浸透病號服。
她又恍惚想起了女兒哮喘發作去世那天,縮在她的懷抱中,小小的身體抽搐發抖。
大口大口喘著氣,卻怎麼都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眼角餘光掃過人群外,蘇婉瑩探頭探腦,一副等著看她怎麼死的期待。
寧夏忽然冷笑,原來蘇婉瑩不僅想要名分,還想要她的命啊!
醫護人員緊急將她抬上擔架車,寧夏猛地抓住對方的胳膊。
她手背青筋暴起,一下指向像老鼠般躲在暗處的蘇婉瑩。
“報警,叫傅司禦來!我要告她故意殺人!”
走廊裏忽然傳來騷動,傅司禦帶著保鏢快步走來。他瞥了眼擔架上痛苦喘息的寧夏,喉結滾動著吩咐:“誰也不許報警!先送夏夏去手術室搶救!”
寧夏淒聲怒吼:“傅司禦,是她想要我的命!”
傅司禦望著她的目光透著痛惜,卻下意識地將蘇婉瑩維護在身後。
“她年紀小,性子是偏激倔強了點,你這不是沒事嗎?”
“又何必斤斤計較?”
聽到這句,寧夏渾身一震,徹底跌入穀底。
她紅著眼望著傅司禦,突然癲狂地笑了起來。
“如果,我非要讓她坐牢呢?”
在傅司禦的記憶裏,寧夏永遠是優雅體麵的小公主。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寧夏如此破碎,不,上一次,他為了逼問蘇婉瑩的下落,將患有哮喘病的女兒鎖在花房中時,她磕破了頭,就是這副絕望和狼狽的表情。
他攥緊拳頭,又一次逼她讓步:“夏夏,你該知道,報警也沒用。”
“你從小在傅家長大,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離了我,你連女兒的醫藥費都付不起......”
他頓了頓,拋出最殘忍的威脅:“別忘了,瑤瑤還在醫院接受治療。”
這是第三次了,他拿女兒威脅她。
今天本該是瑤瑤入土為安的日子。
因為這一連串的變故,女兒的遺體至今還孤零零地躺在火葬場冰涼的停屍房中。
寧夏終於安靜下來,傅司禦以為她妥協了。
伸手想抱她,卻被她嫌惡地躲開:“別碰我,我嫌臟。”
眼前一陣陣發黑,臨近昏迷前,她幹裂的唇瓣傾吐出最後一句話。
“傅司禦,我真後悔......”
“要是......從來沒有嫁過你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傅司禦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鷙難看。
還是強行把昏迷中的寧夏摟在懷裏,吩咐了一句——
“把夫人治好後,送去慕夏島。”
“讓她好好在那裏反省冷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