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站在慈語基金辦公樓的玻璃門前,仰頭望了一眼樓頂的標誌牌。
陽光刺眼,她下意識眯起眼。
這棟大樓,她進出的次數數不清。
七年來,從誌願實習生到項目核心評審組,甚至參與多個子基金的籌建。
可現在,她隻是來交一封辭職信。
走進前台,負責登記的女孩抬頭,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簡老師,您今天沒有排會啊?”
“我找李主任,有約。”
她微笑著點頭。
前台立刻引她進了辦公室。
門剛關上,李主任就皺著眉看她,手裏捏著那份還沒拆開的信封。
“你確定要辭職?”
簡寧點頭,把信封往他麵前推了推。
“這是書麵申請,已經簽過名。”
“寧寧,你現在離開太突然了。”
李主任歎了口氣,指尖敲著桌麵,“青年科研金章項目馬上進入下一輪評審,你是主導人之一,這時候退出,對你今後的學術資曆和信用......”
“會有影響,我知道。”
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我也有自己的選擇。”
李主任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終究沒再勸。
“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一下?”
簡寧微微一笑。
“謝謝李主任栽培這麼多年,我很感激。但我也想給自己換一個開始。”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
傅硯舟站在門口,神色冷峻,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你辭職?”
他走進來,語氣聽不出起伏。
簡寧迎上他的視線。
“是的。”
“什麼時候決定的?”
“前幾天。”
傅硯舟掃了她一眼,又轉向李主任。
“李哥,能借我兩分鐘?”
李主任尷尬地笑笑,起身出去了,順手關上了門。
辦公室裏隻剩他們兩個人,空氣瞬間變得凝滯。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會讓整個項目組重組?”
他的語氣開始鋒利,像淬了冰。
“你知道金章下一階段要麵對多少國外機構評審?你走了,誰來接替你?”
“你可以找蘇芷蘭。”
簡寧平靜地說,“她不是也剛回組?”
傅硯舟眉頭微動,像是被這句話點中了某根神經,臉色沉了沉。
“你為什麼突然走?”他逼近一步,眼神銳利,“是不是因為我?”
簡寧盯著他看了兩秒,嘴角微微勾起,帶著點嘲諷。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冷笑一聲。
“你把整個團隊甩給別人,一走了之,這是你的責任態度?”
“我對項目沒有一點懈怠。”
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但我對你,確實沒有義務繼續配合。”
他又上前一步,幾乎是咬著牙。
“你想報複我?”
簡寧忽然從包裏取出一本文件冊,攤在桌上,翻開其中一頁。
那是她和傅硯舟共同簽署的青年科研金章項目獲批證明。
頁麵上,他的簽名和她的簽名並排挨著,旁邊還貼著當年在大樓前拍的合照。
她抽出那一頁,從筆筒裏拿出小剪刀,當著他的麵,一刀一刀剪成碎片。
白紙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
傅硯舟的臉色一點點變了。
“你瘋了?”
簡寧剪完最後一刀,把碎紙攏在一起,丟進桌旁的垃圾桶。
“這是你當年給我的機會,也是你當年把我逼上懸崖的證據。”
“我現在親手剪了它,就算還了你的人情,也還了我自己一個清白。”
她抬頭看他,眼神幹淨而清醒,像雨後洗過的天空。
“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牽連。”
傅硯舟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以前的簡寧,無論受多少委屈都會忍,再難堪也從不翻臉。
她始終小心翼翼,把這份工作、這段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
可現在,她冷靜、果決,毫無留戀地斬斷了所有。
簡寧將文件袋收好,拎起包準備離開。
傅硯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低啞。
“你真的一點都不打算回頭了?”
簡寧看了他一眼,眼裏沒有任何猶豫。
“你當年也沒有回頭。”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一聲輕響。
房間裏隻剩下一地碎紙和他怔在原地的身影。
簡寧走出大樓,陽光刺眼得讓她眯起了眼。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裏帶著初秋的幹燥。
這一次,她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