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不過一贗品！非我兄長！你何須如此心疼？”葉北宸指向驚恐的柳臨淵。

霍清玥臉上掌印清晰，眼中瞬間燃起暴怒火焰。

“贗品？”她一把攥住葉北宸打人的手腕，幾乎捏碎他本就傷損的骨頭。

猛地將他狠狠摜倒在冰冷堅硬的墓碑前。

霍清玥俯身，赤紅雙目死死盯著他：“若非你當年任性妄為，吵著去江南，我姐與望川哥怎會慘死！你才是這世間最該死之人，一個贗品也比你強過千萬！”

恨意將她淹沒，她一手死死摁住葉北宸後頸，將他頭顱狠狠撞向墓碑。

“今日，你便在此贖罪！”她嘶吼著，一下又一下。

沉悶的撞擊聲在墳地回蕩。

溫熱的血順著葉北宸慘白額頭蜿蜒而下，模糊了視線。

劇痛與窒息如潮湧來，世界在他眼前碎裂。

“砰！”他徹底軟倒，一動不動伏在冰冷墓碑前。

意識沉入無邊黑暗。

葉北宸醒來時，周身疼痛令他恍惚。

門外刻意壓低的絮語清晰傳來。

“聽聞將軍昨日得了信，尋到一整塊上好羊脂玉！”

“將軍立時命城中九家頂尖金樓，連夜趕製九十九把長命鎖呢！”

“鋪子莊子也賞下不少，將軍還說，要讓臨淵大人往後衣食無憂！”

長命鎖，鋪子，莊子......

葉北宸聽著，內心一片死寂。

他深知命不久矣。

一股強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攫住了他——回家。

他想再看一眼給予他溫暖的父母。

“備車，回侯府。”他啞聲吩咐。

小廝青棠哭著回來：“公子，府中車馬皆調去伺候柳臨淵了，隻剩一輛運泔水的板車。”

葉北宸扶著門框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慘白。

喉頭腥甜翻湧，他咬牙：“走回去！”

破舊板車散發酸腐氣，他看也未看，拖著殘軀一步步挪向侯府。

鞭傷撕裂，蠱蟲噬心，冷汗混著血水浸透薄衫，每一步都在雪地留下踉蹌血印。

侯府朱門緊閉，他本意亦不願驚動。

他躲在幼時偷溜的窄縫外，貪婪向內張望。

終被家中老仆察覺。

“二公子？您怎......”老嬤嬤驚呼，見他消瘦模樣滿眼心疼。

葉北宸局促地攥緊衣擺，擠出討好笑意。

“可老爺夫人說了，侯府沒您這兒子......”嬤嬤麵現不忍。

“誰讓你回來的？”身後響起父親怒喝。

葉北宸驚慌回頭，不及言語。

便被父親提起手臂狠狠擲出：“你還有臉回來！”

匆匆趕來的母親，眼眶通紅別過臉：“侯府沒你這兒子了，走吧。”

厚重木門在他眼前轟然閉合。

葉北宸無力癱軟在冰冷石階前，額頭抵著緊閉大門。

原來他已無家可歸......

他踉蹌轉身，茫然四顧，不知歸處。

“籲——！”

華貴馬車在他身側急停，車簾掀開，露出霍清玥刻薄的臉。

見他渾身狼狽，一絲極細微的震動掠過她眼底，轉瞬即逝。

冰冷譏誚覆上：“被趕出來了？”

“上車！”霍清玥冷聲命令。

葉北宸置若罔聞，木然前行。

霍清玥冷哼一聲，他立時被侍衛粗暴架起，扔上馬車。

車廂內暖香浮動，與葉北宸身上泥濘血腥格格不入。

“去哪？”葉北宸望向與將軍府背道的方向。

“臨淵心善，邀你赴他精心備下的獵宴。”霍清玥冷瞥他一眼。

獵宴？柳臨淵一介男寵豈有資格操辦？葉北宸瞥見她冷峻側臉，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