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狹小的公寓,時硯舟倒在冰冷的床上。
半夢半醒間,他渾身滾燙,喉嚨灼燒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哨音。
昏沉一夜,再次睜眼已是黃昏。
冷汗浸透衣衫。
迷糊中,身體一輕,被人打橫抱起。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時硯舟昏沉睜開眼,撞入溫若璃清冷的眉目。
恍惚間,少女時期的她也是這般守著他發燒。
那年他替她擋了潑來的熱水,高燒不退,她守在床邊三天三夜。
一句冷淡的問話打斷回憶:“過敏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溫若璃一身筆挺黑西裝,顯然剛從某個重要場合下來。
時硯舟回過神,聲音嘶啞:“你怎麼來了?”
溫若璃原本冷肅的表情柔和下來:“昭野為昨晚的事鬧脾氣,一天沒接電話。本想接你去跟他解釋。”
她語氣無奈又寵溺。
時硯舟看著她眼底為旁人點亮的光,心口泛起細密的疼。
他猶豫片刻,輕聲問:“你喜歡他什麼?”
溫若璃毫不猶豫,眼神亮得驚人:“他真實,倔強,像野生的玫瑰,不依附任何人。他是我生命裏,唯一特殊的存在。”
時硯舟很想問,那我呢?
我們這十年,算什麼?
最終,他咽下所有苦澀,沉默不語。
溫若璃看了眼腕表:“走吧,先去看醫生。”
她扶著時硯舟坐在冰冷的候診椅上,轉身要去叫醫生。
剛走出幾步,一道薄荷綠的身影闖入視線。
白昭野站在不遠處,手背一片通紅。
“溫總,下班時間,我沒義務回答您的問題。我還要看燙傷,再見。”
看到他手背的傷,溫若璃神色驟變。
瞬間將時硯舟遺忘,一把拉住欲走的白昭野。
白昭野掙紮,被她死死扣住手腕。
“怎麼會燙傷?醫生!護士!”
溫若璃聲音帶著罕見的緊張。
白昭野倔強地別過臉:“不用你管。”
溫若璃一把將他打橫抱起:“別鬧,先上藥。”
在醫生護士的簇擁下,白昭野半推半就地任由她抱著離開。
人群遠去,時硯舟自嘲地牽了牽嘴角。
他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自己排隊、掛號、看病。
冰冷的藥液順著針管流入血管。
疲憊襲來,時硯舟昏沉睡去。
無人看護,吊瓶很快見底,回血倒流,染紅了輸液管。
護士急忙衝過來搖醒他:“先生!你家屬呢?怎麼沒人看著?”
時硯舟看著腫起發紫的手背,搖了搖頭:“我家人生病了。我沒有家屬。”
護士驚訝:“剛才那個......不是?”
一個年輕護士扯了扯她袖子,壓低聲音:“那是溫總,現在正陪著個小夥子上藥呢,哄得可耐心了。”
問話的護士表情尷尬,帶著同情。
時硯舟尷尬地笑了笑,眼底卻漫上水光。
吊完針,已是後半夜。
他給溫若璃發了條先回去的短信,石沉大海。
時硯舟輕笑一聲,隨即獨自打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