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十指被硬生生夾斷是什麼感覺嗎?
手指是血肉覆蓋最少的地方,薄薄的一層皮下是骨頭,刑具夾在手指的第二關節,不斷往裏擠壓擠壓再擠壓,骨頭發出扭曲的哢哢聲,清楚地告訴大腦:即使做了手術,你這輩子也是個殘廢了。
十指連心,為了防止我不慎咬舌自盡,我的嘴巴裏塞著一塊抹布,我咬得牙齦發酸,眼睛充血,最後躺在地上止不住抽搐。
暈死在手術台的最後一刻,我告訴自己,許馨,不要死,不要低頭,不要原諒任何人。
也許是痛到極致,意識混亂中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二十歲一滿就迫不及待和鬱斯年結婚的我。
我像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不要嫁給鬱斯年!不要愛上他!”
可二十歲的我皺著眉頭,說:“為什麼?鬱斯年很愛我,我們什麼秘密都互相分享,我們是靈魂同頻率的戀人,我們之間的愛橫跨二十年,他很好呀。”
我哭著說:“他變心了!他變心了!”
二十歲的許馨朝我展示手上十克拉的鑽戒,說:
“這是鬱斯年專門去南非采購的鑽石,飛到巴黎花了一個月親手製作的。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比我先流淚,我真的覺得他很愛我。”
“如果你真的是十年後的我,那你應該知道的呀,世界上隻有他最愛我,他向我發誓永遠不會背叛我的。”
我就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鬱斯年曾經有多愛我,所以才對婚姻重拾信心,所以最開始知道喬心存在時還不舍得。
可是愛隻在當下,永遠隻是人們賦予它的限定詞。
愛人會變心,誓言會生鏽。
我伸出紗布纏繞的雙手,說:
“是真的,他把婚戒扔掉了,因為一個小三,把我變成了殘廢。”
“就在我生日當天。”
或許是我臉上的痛楚難以忽視,二十歲的許馨摸了摸我的臉,抿了抿嘴說:
“不要哭,不要怪自己,要愛自己。”
意識逐漸回籠,我的臉上還淌著淚水,二十歲的許馨的嘴巴一張一翕似乎還在說什麼,我卻無法識別,一個顫栗睜開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旁邊坐著一個男人。
黑色高領毛衣外係著藏藍格子圍巾,不羈的大背頭垂落幾縷發絲,睫毛還掛著霜雪,顯得整個人風塵仆仆卻銳意難當。此刻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一位十年未見的故人。
“黎琛···你怎麼在這裏?”我驚訝。
黎琛笑意涼涼:
“大小姐,我接到院長發來的消息從西雅圖坐紅眼航班轉機十幾個小時來到你身邊,不是為了聽一句我為什麼會來這裏的。”
“比起這個,你最好還是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差點變成殘廢這件事,我的前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