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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陸今安躺在病床上，渾身都是要散架的痛，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進醫院了。

這時電話聲響起，是他在監獄裏打點的獄警：“沈先生，你母親在監獄裏被“特別”關照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陸今安呼吸一滯，愣愣道：“你說什麼....?”

“有人吩咐了高層，讓他們“關照”一下你母親，現在她在裏麵沒有飯吃，還被同寢針對，每天在太陽下放風十個小時！”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讓他感到一陣眩暈，手機裏的聲音越來越遠。

病房門被驀地打開，阮雲笙走了進來。

陸今安緩緩抬頭看著她，突然明白了一切：“是你幹的。”

隻有阮雲笙做的到這些，何況她還認為是自己威脅的溫簡行。

阮雲笙臉上沒有困惑，和驚訝。

他看著她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聲音顫抖：“我媽對你們家有恩，你不能這麼對她，這麼多年她身體很不好，經不起這麼折騰的。”

阮雲笙走近他，掐住他的雙頰，眼眸寒冷：“他是對我們家有恩，但對簡行沒有，你如果有什麼不滿衝我來，都是我該受的，但你為什麼又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說到最後，陸今安的臉都仿佛要被掐碎。

他眼眶通紅倔強的看著她：“我沒有拍視頻，也沒有找人欺辱過溫簡行，不信你去查...”

“不是你還能是誰？簡行性格溫和，從沒有和誰起過衝突，隻有你。”她冷眼看著。

不論他怎麼辯解，她都認定了是他。

陸今安苦澀的扯了扯嘴角，眼角有淚滑下，滑過阮雲笙的手背。

她感覺到溫熱，心底某處仿佛被燙了一下。

“好，我知道錯了，你讓他們放過我媽，我以後都離溫簡行遠遠的。”

他低頭妥協了，不想再做無謂的掙紮了，因為沒有任何用處，他隻想母親好好的，他還要帶她離開呢。

見他軟下來，阮雲笙的手鬆了力道，聲音也放緩了：“好，那你現在去跟他跪下道歉，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我也會放過阿姨。”

陸今安呼吸一滯猛地抬頭看向她，她明明知道他從小就要強，要他下跪倒不如殺了他，卻還是提了這個要求。

當對上她深不見底的眼神的時候，他才知道，她就是要他記住，記住傷害溫簡行的後果。

陸今安沒有拒絕的權利，捏拳顫聲道：“好..”

他一瘸一拐的跟著阮雲笙去了她的辦公室，溫簡行正好好的端坐在椅子上，不像是受驚的摸樣，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做出驚恐的表情。

阮雲笙立馬上前去環住他，嗓音溫柔：“簡行別怕，我在這裏。”

說完她轉頭看向陸今安，聲音冷冽：“跪下，道歉。”

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最後還是屈膝跪在地上，拳幾乎都要捏碎。

“對不起，我不該找人傷害你，請，原諒我。”

門口漸漸圍起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的竊竊私語深、入他的心臟，屈辱感像是座山要將他壓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簡行才開口：“老師，我原諒他了，你讓他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他。”

阮雲笙立馬照做，把還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扯到了外麵。

“我也不想傷害沈阿姨的，但簡行是個無辜的人，他以後也不會出現在在我們的生活裏，你不想相處就不相處了，但也不要傷害他。”

陸今安感覺到自己的臉側被撫了撫，他失神的點頭，像是一個聽話的玩偶。

可盡管他這麼聽話，還是沒能留住母親。

接到監獄的電話是在第二天，趕過去的路上他都沒有記憶，回過神來就已經到了太平間。

太平間一個拉開的擔架上，躺著悄無聲息臉色蒼白的母親，陸今安跌坐在地上，手顫抖著遲遲不敢落下。

他聲音哽咽，淚水滴在冰冷的臉龐上，也換不回一丁點溫熱，：“媽媽....你不是說要跟我離開嗎...你醒醒啊....明明馬上就要離開了，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啊....”

獄警在一旁不忍的解釋：“是熱射病，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天陸今安就把母親火化了，葬禮也隻有他一個人。

葬禮開始前，他給阮雲笙打了十九個電話，全是未接聽，掛斷電話卻看見溫簡行朋友圈裏最新的視頻。

是一個演唱會現場，而旁邊溫柔看著他的人，正是陸今安怎麼找也找不到的人。

視頻裏聲音嘈雜，燈光四射，讓他想到了以前他邀請她去自己的樂隊livehouse時，她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

可現在卻陪著溫簡行去人擠人的演唱會，陸今安自嘲一笑，沒有再打電話。

他在殯儀館買了一個項鏈，親手把母親的骨灰裝在裏麵：“媽，我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