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時清寒算了算要離開的時日，還有6天，她在這個世上沒什麼牽掛，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身邊的宮人。

時清寒一大早起來，拿著賣身契召集好了自己寢殿裏的宮人。

“願意離宮的，拿著賣身契去領銀錢。”

“不願意離宮，便去尋一個新主吧。”

“我要走了，護不住你們了。”

她正為宮人們分析離宮後的去處，陸皓川卻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你要去哪？”

時清寒不動聲色揮手遣散宮人，知道陸皓川不會信，她已經坦蕩了許多。

“那天失火，你丟我在火場。”

“我永遠消失在你麵前好不好？”

她安靜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全部的真心話。

陸皓川得知她要離開原本有些心慌。

但是聽到她這番老套的說辭，他死死抓緊了她的手腕，用近乎威脅的語氣開口。

“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離不開朕。”

時清寒認真聽著他的威脅，心裏的失望越來越深，她一點一點掰開了陸皓川的手，從鼻腔擠出一絲冷笑。

“陛下放心，臣妾這具身子挨了99刀後，哪也去不了。”

後半句話，她沒有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具身體永遠都不會離開皇宮，隻不過她從此會消散腐爛，魂飛魄散。

陸皓川被她嗆了幾句，自覺待不住，匆匆離開了時清寒的寢殿。

既然決定消失，時清寒便準備消失得徹底一些，不給他留一點回憶。

一連好幾天，時清寒在宮裏裏裏外外翻找，終於將兩人十年間寫的情信悉數找了出來。

時清寒盯著白紙黑字上寫滿她姓名的墨跡，瞬間心如刀絞，連呼吸都染上痛意。

登基之後，陸皓川越發繁忙，即便後宮隻有她一人也是半月都見不上麵。

時間長了，她向他抱怨，頗有些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意味。

陸皓川也心領神會，從此日日都會寫下一封情信，托宮人交付給她。

那時，他看起來那樣愛她，愛到她從未設想兩人竟會有離心的時日。

燒完情信，時清寒坐在宮門口安靜賞花，卻看到喬心柔穿著一襲紅裙出現在視線當中。

“那是什麼花，開得真好看。”

陸皓川追了上來，攬住喬心柔的肩膀溫柔解釋。

“玫瑰。”

“有何寓意，為何這裏滿院都是玫瑰？”

陸皓川沉吟一會，似在回味什麼，嘴角漫起笑意。

“此花，隻能贈與心愛之人。”

他說完順手摘了一朵斜插在她的鬢邊，將她的笑顏襯得更加嫵媚。

他每多說一句，時清寒便越覺得諷刺。

當年，她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對家鄉的思念愈加濃烈，隻能不停畫著和家鄉有關的一切。

小洋樓，汽車，城市裏的車水馬龍，還有滿園的玫瑰。

陸皓川看不懂小洋樓和汽車，卻用了整整三年出使邊塞，親自為她帶來了玫瑰的種子。

他親自陪她栽下種子，和她一起種了滿滿一園的玫瑰。

第一株玫瑰盛開，時清寒小心翼翼捧到他麵前，極鄭重地告訴他寓意。

“玫瑰是用來表白的。”

“何為表白？”

“表白即是心悅一人，此生唯愛這一人。”

思緒到這裏，時清寒覺得臉上有些濕，伸手摸到涼意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麵。

喬心柔的嬌蠻的聲音也在此刻傳進耳畔。

“你愛我，把滿園玫瑰都摘給我好不好？”

好不好呢？

時清寒安靜等待陸皓川的反應，下一瞬卻聽到了他的提醒。

“清寒，大度點。”

她看著喬心柔鬢邊的那朵玫瑰，點了點頭。

“好啊。”

她以為這片玫瑰是這個時代裏獨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她以為他懂得。

可如今，他試圖將它分享給別人，玫瑰便失去了意義。

時清寒俯身鑽到花叢中不知在和誰較勁，埋頭拔著花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落。

像是要把什麼從心裏連 根拔除。

陸皓川看到腳下被淚水洇濕的泥塵，這才發現時清寒有些不對勁。

他想到連日的為難，突然意識到，他們兩人一句很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心柔，你早些回去我還有事。”

他看著時清寒微微發顫的背影，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衝動將時清寒圈進自己懷裏。

時清寒想推開他，卻看到他手背上因當年找玫瑰種子留下的疤痕，隻能任由他將自己圈了個滿懷。

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清晰聞見對方的鼻息，陸皓川克製不住吻了上去。

唇齒交纏熱意上攀，陸皓川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