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
陳擎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圍上來的林府眾人。
林家主麵色陰沉,謝泉滿臉不耐,而夭夭站在人群最前,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侯爺這是做什麼?”
夭夭撥弄著腕上的玉鐲。
“妹妹自己貪玩跌進井裏,倒累得您親自來撈。”
她瞥了眼林稚手中的勳章碎片,嗤笑道:
“不過是個破玩意兒,也值得裝模作樣地捧著?”
陳擎眸色驟冷:
“你再說一遍?”
夭夭被他的眼神刺得一顫,隨即又挺直腰杆:
“我說錯了嗎?她娘早被休了,這勳章說不定是偷來的。”
“夭夭!”
謝泉突然厲聲打斷:
“侯爺麵前,慎言!”
夭夭委屈地扁嘴:
“阿泉,你凶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她忽然指向林稚:
“你看她這副樣子,分明是故意跳井引侯爺來,好汙蔑我們!”
謝泉皺眉看向林稚,眼中滿是厭惡:
“林稚,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林稚瑟縮了一下,往陳擎懷裏躲了躲,勳章碎片從她指縫滑落,叮當砸在地上。
她慌忙去撿,指尖被鋒利的邊緣割破,血珠滲進玉石的裂痕裏。
“別撿了。”
陳擎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
“臟。”
夭夭卻突然衝過來,一腳踩住勳章:
“裝什麼可憐!”
她猛地碾了幾下,勳章徹底碎成齏粉:
“不就是個破勳章嗎?我賠你就是!”
她從荷包裏抓出一把銀錠,狠狠砸向林稚的臉:
“夠不夠?不夠我還有!”
銀錠擦過林稚的額角,留下一道血痕。
陳擎暴怒,一把掐住夭夭的脖子:
“你找死!”
“侯爺!”
謝泉慌忙上前:
“夭夭性子直,絕無惡意!這勳章......這勳章說不定真是林稚自己弄碎的!”
林稚忽然笑了。
她抬起頭,淚水混著血痕滑落:
“謝公子,這是我母親用命換來的......”
她顫抖著捧起一撮玉粉:
“陛下親賜的‘忠烈’勳章,全天下......隻此一枚。”
四周驟然死寂。
夭夭臉色瞬間慘白:
“你、你胡說!”
她掙紮著去抓謝泉的袖子:
“阿泉,她騙人!這怎麼可能是禦賜之物。”
“閉嘴!”
陳擎一把將她摜在地上,劍鋒直指她咽喉:
“毀壞禦賜之物,等同欺君!林大人,你說該如何處置?”
林家主冷汗涔涔:
“侯爺明鑒!夭夭年幼無知,絕非有意......”
“無意?”
陳擎冷笑:
“用銀子砸忠烈遺孤的臉,也是無意?”
他劍尖一挑,夭夭的荷包裂開,銀錠滾了一地:
“既喜歡砸,本侯讓你砸個夠。”
他揪起夭夭的頭發,將她的臉按向滿地碎銀:
“舔幹淨。”
夭夭尖叫掙紮,謝泉撲上來:
“侯爺!您不能......”
陳擎一腳將他踹開:
“再上前一步,本侯連你一起辦!”
林稚忽然輕咳一聲,虛弱地拉住陳擎的衣袖:
“侯爺......算了吧......”
她眼眶通紅:
“母親若在世,也不願見您為我惹上麻煩......”
陳擎胸口一窒。
他低頭看著懷中傷痕累累的少女,她明明滿眼恨意,卻偏要裝大度。
這故作堅強的模樣,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林稚。”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想報仇,就別攔我。”
林稚瞳孔微縮。
下一刻,陳擎厲喝:
“黑甲衛!”
數十名鐵衛瞬間湧入庭院:
“把林夭夭押送大理寺,罪名......”
他看了看地上的玉粉:
“欺君罔上!”
“不!”
謝泉肝膽俱裂:
“侯爺開恩!夭夭她不懂事......”
“不懂事?”
陳擎冷笑:
“謝公子方才不是還說,是她心善連螞蟻都舍不得踩?”
他劍鋒一轉,指向謝泉:
“包庇同罪,你也一起滾去大理寺!”
林家主終於慌了:
“侯爺!此事定有誤會......”
“誤會?”
陳擎一把扯開林稚的衣領,露出她肩頸處猙獰的淤青:
“這些也是誤會?”
他又掀開她的袖口,鞭痕交錯的手臂觸目驚心:
“林大人,你真當本侯眼瞎?”
林稚適時地啜泣一聲,眼淚砸在陳擎手背上,燙得他心頭一顫。
“侯爺......”
她聲音發抖:
“我疼......”
陳擎徹底暴怒:
“來人!把林家給本侯圍了!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陳擎!”
林家主麵如土色:
“你無權抄我林家!”
“抄家?”
陳擎抱起林稚,大步向外走去:
“本侯是怕有人畏罪潛逃。”
他停在門口,回頭掃過癱軟的夭夭和麵無人色的謝泉,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
“畢竟欺君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
林稚靠在他肩頭,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對夭夭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