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仲夏,驟雨忽至,秦婉如站在窗邊,身後秘書輕聲提醒:“您說要賀總簽字的那些文件,已經準備好了。”
“安排他進來。”她語氣平穩。
幾分鐘後,賀景川推門而入,神情略帶不耐。
秦婉如坐下,從文件堆中抽出其中一份,用金色簽字筆一一簽上。
她簽字的那份,與其他文件看起來沒什麼區別,隻是最後一頁蓋章頁上,用極小的楷體字寫著:婚姻解除協議書。
賀景川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她,“這段時間挺滿意的吧?我也覺得我們這樣挺舒服。”
“是嗎?”秦婉如輕輕一笑,將簽好的文件夾扣上。
她沒有否認,也沒有附和,隻是將文件輕輕遞回到他手中。
他壓根沒仔細看文件內容,直接提筆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都沒問一句這是什麼。
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賀景川一愣,隨即失笑:“婉如,你越來越像個律師了。”
傍晚,秦婉如回到東區公寓,打開電腦,一邊同步信托文件,一邊給陸律師發出一條訊息,協議已簽,對方無異議,準備立案。
幾分鐘後,電話響起,“婉如,你確定要現在送交法院?”
“是。”
“你知道,一旦法院正式受理,輿論風向、公司股權、集團媒體,全都會沸騰。”
“我知道。”
“他一旦清醒過來,會想盡一切辦法拖延、撤銷,甚至反訴你。”
“他已經簽字,且過程全程錄音。”她語氣從容,“我們不會輸。”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我會安排團隊啟動申請流程,預計五天內法院通知將送達他辦公地址。”
她點頭,“謝謝。”
三天後,盛天內部召開新季度戰略發布會。
全體高層到場,媒體雲集。
但那天,她遲到了整整二十分鐘。
她步入會場時,穿著白色西裝,神情冷峻,手中拎著一個黑色文件袋。
她走到台前,沒有多餘寒暄,直接開口:“各位媒體朋友,我臨時插播一個公告。”
“我與賀景川先生的婚姻,已於本周進入解除流程,協議已簽字遞交法院。”
全場嘩然。
賀景川臉色陡變,猛地站起。
“婉如,你開什麼玩笑?”
她看向他,目光平靜:“不是玩笑,是你親筆簽字的協議,我隻是依法呈送。”
他猛地翻看早前她交給他的那疊文件,終於在末頁看到那個觸目驚心的標題:婚姻解除協議書
他臉色煞白,喃喃:“你騙我。”
“我從沒騙你,”她冷冷回道,“隻是你從未認真看過我交給你的東西。”
她合上文件袋,轉向台下:“我會退出所有聯合署名合作,但仍持有盛天股權,此次決定,僅為個人情感事宜,與公司無關。”
說完,她轉身離場,毫不留戀。
賀景川站在台上,文件紙張散落在地,目光空洞,像突然從夢裏跌入冰窖。
他回憶起那個午後,她伸手與他說合作愉快時的笑容,那一瞬,他以為是默契,卻原來是訣別。
他自負、放縱、自以為掌控一切,到頭來卻是親手毀掉了這場婚姻。
他從未想過,他們的感情是她一塊磚一瓦建起的,卻是他親手踏碎的。
發布會結束,她獨自一人坐在陽台抽煙。
旁邊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致遠。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西裝,沒說話,隻是自然地坐到她旁邊。
“你怎麼也來了?”
“航空傳媒那邊派我來的,正好撞見一場好戲。”
她輕笑:“我表現還行?”
“你像把刀。”他盯著她的側臉,“漂亮又致命。”
她側頭看他一眼:“怕了嗎?”
“我怕你不相信我。”
她頓了頓,將煙頭掐滅,輕聲說:“今晚是我人生第一次,在公眾場合,把賀景川徹底拉下神壇。”
“你贏得很漂亮。”
“我不圖贏,隻想退出。”
他點頭:“那就退。”
“退了,我就自由了。”
“自由之後,跟我走嗎?”
她沒立刻回答,隻是將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句話: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夜風輕起,海川燈火倒映在她眼中,一片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