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傳媒年度盛典。
她穿了一身銀白色拖地禮裙,更像出席一場自己人生的送別典禮。
後台,她已經提前過了一遍演講稿,每一句都拿捏得得體又鋒利。
掌聲響起時,她麵帶微笑站定,接過麥克風。
“大家晚上好,我是盛天傳媒聯合創始人,秦婉如。”
她頓了頓,眼神掃過場下眾人。
“今晚對我而言,不隻是年度總結,更像一次告別。”
全場一靜。
她繼續道:“有人說,我是盛天的門麵,是被安排在聚光燈下的人物。但我想說,哪怕隻是一道投影,我也要決定它打在誰身上。”
賀景川眉頭皺起,起身想說話,卻被一束燈光封住動線。
“從今晚開始,我將正式退出盛天所有日常運營,不再擔任公司任何管理職位。”
“關於持股事項,將由獨立信托執行人向董事會說明。”
場下嘩然,掌聲與低語交錯。
儀式結束後,她走下台時,蘇曼妮擋在了通道中央。
“你這是要做什麼?”
秦婉如淡淡一笑:“我隻是,取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蘇曼妮眯起眼:“所以你就這麼輕易地退出了?”
“是啊,你完全可以趁虛而入,”秦婉如俯身湊近她,“但可惜,股份不是你能碰的。”
自那天後,外界紛擾不斷,盛天內部的動蕩開始發酵,她像完全抽離的局外人,冷靜旁觀,按部就班。
可唯獨,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從她的生活中撤退。
陸致遠,像一架不管天氣如何都準時降落的飛機,固定出現在她的時間表上。
有時是下班後遞來的熱豆漿,有時是淩晨抵達後發來的航拍照片,有時什麼都不說,隻是陪她坐在書店角落看同一本小說。
他不逼她開口,也從不催她回應。
隻是那種穩定、堅定、毫不勉強的存在感,讓人慢慢卸下盔甲。
那天,雨下得很大。
她剛從律所會議回來,撐著傘站在停車場入口等車,手機突然響起,是陸致遠。
“你在律所樓下?”
“我在你車裏。”他笑著說,“副駕駛坐著呢。”
她抬頭,果然看到車窗輕搖下一角。
她小跑過去上車,濕漉漉的傘往後座一丟:“你怎麼進來的?”
“我讓你助理給了我鑰匙,她似乎挺信任我。”
他邊說邊遞給她一條毛巾,“擦擦吧,濕成落湯雞了。”
她接過,沒說謝謝,隻低頭擦著頭發。
等她動作停下,他忽然從外套內袋拿出一個深藍色絲絨小盒,打開,裏麵躺著一枚銀色圓環,簡約、溫潤,內圈刻著四個字母:YWSY。
“什麼意思?”她低聲問。
他答:“You Worth Saying Yes,你值得說好。”
她心臟漏跳了一拍,看著那枚戒指,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他輕聲說,“不是在逼你收下,隻是給你一個自由選擇的權利。”
“你可以戴著它,哪天想摘了還我也可以。”
她沒接,隻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很久。
車窗外,雨滴密密麻麻地落在擋風玻璃上,像密不透風的簾幕,隔開整個世界。
良久,她才開口:“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相信親密關係。”
“可以不相信。”他溫和地看著她,“但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她深吸一口氣,將盒子輕輕合上。
“別的我不保證,”她抬眼望向他,“但你,值得試一試。”
三天後,她約了律所合夥人,谘詢了一份婚前協議。
“很冷靜的設定,”律師看完後說,“你是防他,還是防你自己?”
“都防。”她回答得幹脆。
“他知道你要做這份協議嗎?”
她搖頭:“還沒說。”
律師點頭:“這份協議不代表你不愛對方,隻說明你開始為自己負責。”
她笑了笑,接過協議副本,轉身走出會議室。
那天晚上,她主動約陸致遠吃飯。
地點在一家法餐私廚,安靜、私密、窗外是整條海川夜景。
席間,她打開包,將那份協議放到桌上。
“這是我起草的婚前協議。”她說得很平靜,“如果我們真的打算往前走,我希望你能真的了解我。”
陸致遠沒有翻看文件,隻是盯著她看了很久。
“你是不是很失望?”她問。
“沒有,”他搖頭,“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你自己了。”
“那你還願意?”
“當然。”他笑了笑,“我不是簽協議,是簽你的人。”
她抿嘴一笑,“那就簽字吧,機長先生。”
吃完飯,他送她回家。
電梯口,他突然開口:“如果哪天你願意戴上那枚戒指,我希望是你自己決定的。”
她點頭:“我會的。”
“那我等。”
電梯門緩緩合上,她站在裏麵朝他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別一個舊世界,也是在開啟一個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