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現在用著沈夏意的那張臉,顯得清純無害。
但眼神不會說謊,她所有的囂張都在一雙眼裏盡顯。
明晃晃地告訴沈夏意,她就是故意的。
可再生氣也沒什麼辦法,沈夏意隻能耐著性子重新打印了一份,再次遞給她。
宋璃故技重施,假裝一個沒拿穩,文件一下子掉進了遊泳池。
“怎麼辦呀,風真的好大,我可不是故意的。”
沈夏意望著她假裝無辜的臉,心裏的憤怒一壓再壓才沒發作。
大門外傳來一聲車響,傭人恭敬的聲音響起:“少爺好!”
宋璃忽然卑劣地衝她笑了起來:“你說,要是阿澤知道你把我推進水裏會怎麼樣?”
沈夏意頭皮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宋璃已經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推,整個人往後一仰,“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阿澤救命!”
顧澤飛奔過來,直接跳入水中將宋璃救了上來。
宋璃悶頭在他懷裏抽泣:“阿澤,你不在就她就刁難我,我隻是說想等你回來再簽字,她就生氣把我推下水,你知道的,我不會水……”
顧澤親自為宋璃擦拭,眼裏滿是對她的心疼,轉頭看向沈夏意時,眼神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你敢對夏意動手!”
沈夏意還來不及解釋,顧澤一揮手,傭人就把她猛地推進泳池。
她拚命地在水中掙紮:“救我,救我!”
“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遊泳?”
宋璃確實會遊泳,身為富家小姐她從小就跟著私教練習遊泳,還拿了潛水資格證。
但沈夏意不會,她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呼救之間還嗆了好幾口水。
“求你救救!我,我不會水……”
“今天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救她!看她能裝多久。”
顧澤沒有絲毫停留,抱著宋璃逐漸淡出了她的視線。
沈夏意苦笑一番,像是嘲笑自己無望的期待。
他心裏現在隻有宋璃,怎麼可能再回頭看她一眼呢?
慢慢地,她徹底沒了掙紮的力氣,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客房。
看裝修,她一眼就知道自己還在顧家,忍不住問身邊的傭人:“是誰救了我?”
傭人麵露譏諷:“當然是管家,不然還能是我們少爺嗎?”
沈夏意心裏不由地湧起一陣失落,但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所以努力想將這失落感扼殺住。
門外忽然傳來顧澤的聲音:“沒想到你這麼能裝,連自己命都不要了,想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還是省省吧。”
他精致的眉眼如刀,唇邊勾起嘲諷的笑。
宋璃也在一旁附和道:“要不是顧宋兩家有合作,你以為會有人救你?”
是啊,明明顧澤認不出她,對她這麼絕情,為什麼她還在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呢?
沈夏意壓下胸中酸澀,問起顧澤正事:“那份文件真的很重要,可以簽了嗎?”
“文件都打濕了怎麼簽呀?”宋璃雙手環胸,“何況阿澤現在很生氣,沒有心情簽字。”
顧澤一把摟過宋璃的肩膀,看都沒看沈夏意一眼:“我們要去爬山散心,下次再簽吧。”
沈夏意忙說:“可是合約不能再拖了……”
顧澤不耐煩地打斷她:“那你就跟著我們,看我有沒有空給你簽字。”
沈夏意咬咬牙,還是決定跟上去。
顧澤無非是想用合約拿捏她給宋璃出氣,隻有讓宋璃滿意了,合約才能被簽字。
於是沈夏意一路跟在他們身後,宋璃讓她做什麼她都答應。
爬到一半,宋璃喊累,將身上的包交給她:“你來幫我拿著吧,說不定顧澤心情好就給你簽字了呢?”
沈夏意默默接過,身上越來越重,累得滿頭大汗。
距離山頂還有三分之一路程時,宋璃又喊餓。
顧澤立刻使喚她:“你去幫夏意買個麵包。”
離他們最近的小賣部在半山腰,來回折返要費好大勁。
沈夏意僅僅遲疑了一下,顧澤就笑得玩味:“看來你是不想簽字了。”
等她買完麵包回來,早就精疲力盡,衣裙全被汗打濕,緊貼在身上。
宋璃嫌棄地看著她遞過來的麵包,一把揮開:“一身汗味,弄得我都沒胃口了。”
快要登頂時,宋璃又說自己口渴。
顧澤又命令起沈夏意:“還不快去買水?十分鐘之內趕回來!”
沈夏意剛要開口解釋時間太緊了,顧澤指了指她包裏的文件:“看來你真的不著急。”
她委屈得不行,可又無可奈何。
隻能在三十八度的天氣裏跑到頭暈眼花。
水買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虛脫了,嘴唇毫無血色,眼皮無力地垂沉。
“現在可以簽字了嗎?”
顧澤隻是輕飄飄地來一句:“不著急。”
……
好不容易熬到下山,太陽西沉,山裏升起了霧氣,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
崎嶇的山路上,宋璃一腳踩空,忍不住尖叫。
顧澤趕緊扶住她,自己卻不慎從山路上滾下去。
“阿澤!”
沈夏意和宋璃都驚惶出聲,卻看不見他到底滾到了何處,四處呼叫也沒有回應。
天色越來越黑,宋璃越來越害怕:“沈夏意,你不是最愛阿澤了嗎?快去找他啊!”
說完,她獨自坐上最後一班觀光車揚長而去。
沈夏意借助手機微弱的光,不知道走了多遠,又摔了多少跤,終於在小溪邊找到了顧澤。
顧澤昏迷不醒,體溫失衡,她隻能擁著他進行人工呼吸。
而顧澤在半清醒狀態下,感受到熟悉的溫暖,忍不住熱烈地回應,呢喃著她的名字:“夏意。”
沈夏意心頭一熱,但很快意識到,他並不是認出了她。
內心升起的喜悅像是剛點燃的篝火,還沒開始,就被潑滅了。
顧澤清醒過來,神情有些異樣:“是你救了我?夏意呢?”
“她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沈夏意輕輕點頭,檢查他的身體還有沒有傷。
麵對救命恩人,顧澤也說不出難聽的話。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好在沒有受重傷,隻是腳崴了。
沈夏意攙扶著他,兩個人在寒夜裏無可奈何地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一路上都是山裏動物的怪叫,沈夏意害怕得不行,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並小聲地喃喃自語:“聽不見了,聽不見了,不用怕……”
等她再抬頭,迎上的是顧澤滿是探究的眼神:“你也喜歡這樣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