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意腦中嗡一聲,這種壯膽方式,隻有她和顧澤知道。
從前兩個人一起看恐怖片,看到嚇人的片段,別人都是閉著眼睛,隻有她先捂住耳朵。
往往這時,顧澤會笑著用大掌覆上她捂住耳朵的手,輕哄她:“聽不見了,不用怕。”
沈夏意望著顧澤越發探究的眼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這是,認出她了嗎?
忽然一束車燈照了過來,宋璃從車上跳下來撲進顧澤的懷裏。
“阿澤,你沒事吧?嚇壞我了。”她哭得梨花帶雨,“你摔下去之後,我為了找你還迷路了,都怪宋璃給我指了相反的方向,我找不到你真的好擔心……”
沈夏意難以置信地看著宋璃顛倒黑白:“你胡說……”
“這又是你的圈套?”可顧澤已經信了,望向沈夏意的眼中滿是厭惡,“宋璃,簽完這個合同你就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顧澤從她包裏拿出合同飛快地簽完,狠狠甩在她的臉上,抱起宋璃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仿佛一秒都不願意多看她。
宋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絲毫不為自己剛才的發言心虛。
車燈越來越遠,獨留沈夏意一個人在原地。
淩晨兩點,山腳下根本打不到車。
沈夏意一個人摸黑走到馬路邊,借著燈光察看自己身上的泥土和擦傷。
黑暗中,沈夏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趕緊拿起來查看,卻是宋璃發來的消息:
“就算你費盡心思救了他又如何,我還不是三兩句話就讓他相信我。他的心裏,隻有我。”
看到這,又想起剛才顧澤的話,沈夏意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她那麼拚命地去救他,不但沒有換來好臉色,反而還被宋璃反咬一口。
這一切……好像根本就不值得。
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沈夏意一邊走一邊放聲大哭,她哭到眼睛幹澀,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盡。
沈夏意走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走回家,雙腳早就浮腫不堪。
她渾身疲憊,強撐著身子衝了個澡,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整個身子忽然懸空,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瞬間清醒。
幾個保鏢將她拽起來,而旁邊的顧澤滿麵陰沉。
她無力地掙紮,滿目驚慌:“你要幹什麼?”
顧澤沒有回答,周身的氣壓極低。
她直接被帶去了醫院,顧澤親手將她拽到宋璃床前:“道歉!”
沈夏意吃痛,淚花立刻從眼眶裏冒出來,茫然無措:“道什麼歉?”
顧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冽:“昨天因為你指錯方向害夏意被毒蛇咬了,就差一點夏意就沒救過來你知道嗎?!”
病床上的人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顧澤立刻鬆開沈夏意,將水送到她唇邊,眼裏的溫柔仿佛化不開。
沈夏意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這也要怪我嗎?我有什麼錯?”
顧澤厲聲道:“昨天我以為你是好心救我,結果沒想到你是故意支開了夏意。要不是你指了反方向的路,她怎麼會受傷!”
沈夏意對上他充滿怒氣的眸子:“明明是她自己先坐上遊覽車……”
“哎呀。”宋璃突然捂著頭喊叫起來,打斷了一切“好痛,阿澤,我好痛啊。”
顧澤立刻將她抱在懷裏,像抱嬰兒一樣輕柔:“夏意,夏意,你沒事吧?”
沈夏意任由淚水滾落,望著眼前這一幕。
顧澤眉頭緊皺:“別拿這樣的表情看我,昨天你就是這樣害我差點信你,結果你隻是為了接近我裝可憐!”
話是這麼說,可他眼神複雜,仿佛在透過她的表情看誰。
她心痛到無以複加,這些天的委屈和憤恨像是一下子爆發了,在她的心頭來回交織。
反正顧澤也不信她,倒不如痛快認下,還能少受點罪。
沈夏意猛地揚起下巴:“對啊,我就是為了接近你,哪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被我騙到了?要不是她,你敢說對我沒有一絲改觀嗎?”
接著她又冷笑一聲:“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愛!”
她破罐子破摔地承認了莫須有的罪名,並借這個機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反正她也要走了,當一次惡人又怎樣?
此刻心裏莫名地痛快,總比隻有酸楚要好得多。
“你胡說什麼?我永遠都愛夏意,夏意也永遠愛我。”顧澤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立刻從懷裏掏出戒指朝宋璃跪下來:“夏意,你願意嫁給我嗎?”
沈夏意愣住,驚詫地看著那枚戒指。
玫瑰形狀的鑽托,鑲嵌一顆切割精致的紅色寶石,光的反射下,仿佛一朵真正的玫瑰花。
那是顧澤的親手設計,她曾偷看過顧澤藏在保險櫃裏的設計圖紙,無數次幻想過顧澤向她求婚的場麵。
原來求婚戒指已經做好了,被顧澤一直帶在身上。
可現在,沈夏意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那枚戒指在宋璃手上熠熠生輝,聽宋璃欣喜地答應:“我願意!”
病房外傳來眾人的歡笑聲。
“答應了答應了,這要是傳出去該登上熱搜了吧。”
“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好甜蜜啊,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不羨鴛鴦羨沈顧,原來大家說的是真的。”
這些本該屬於沈夏意的祝福,此刻正如一把鈍刀在她的心口反複磋磨,直至流血。
宋璃笑著問她:“你也算是我們的見證人了,到時候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沈夏意倔強地扯出笑容,笑得比哭難看:“好啊,我一定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