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卻哭紅了眼睛,許是因為底層人士的同病相憐吧。
大娘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旁,守著我輸液、換藥,親手喂我吃飯。
我忍不住哭出了聲。
在被找回以前,我也曾滿懷期待,期待父母無微不至地嗬護我,補償我那缺失了十八年的親情。
這一刻,我在大娘身上體會到了久違的親情。
她鼓勵我:“囡囡,你想吃什麼就跟大娘說,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對抗病魔,咱不放棄哈。”
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背屍人犯忌,就算不在胃上,也會在別的地方。
我將最後的三千塊錢交給大娘,這原本是留作給哥哥當生活費的。
現在看來,他不需要了。
申請出院時,我聽到隔壁病房傳來哥哥焦急的聲音。
“媽,你昨天就不該提那背屍的,看把語寧嚇的,做了一晚上噩夢,都精神衰弱了。”
鄭語寧驚恐地左顧右盼,帶著哭腔:“爸媽,你們不會真把姐姐接回來吧?不要啊,我真怕她哪天不高興了又把我趕出去。”
“沒了爸媽和哥哥照顧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音剛落,她就暈了過去。
醫生檢查得出結論:“鄭小姐嚴重貧血需要輸血,可醫院最後一袋熊貓血漿已經被拿走了。”
爸媽和哥哥嚇得臉都白了:“醫生,無論花費多少錢,務必把那袋血漿截下來!”
哥哥急忙跑出病房想辦法,在奪走護士手裏的血漿之後,他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臉上。
“鄭爾夏,你太恐怖了,居然跟蹤到了這裏,還敢搶語寧的血漿。”
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語寧剛剛重度貧血了,你知道嗎?你差點讓我失去她!”
他越掐越用力,我的眼珠都快翻出來,臉色黑紫得嚇人,思維放空,就在我以為要這樣死去時,大腦瞬間回血。
衝進來的大娘一把掀開了哥哥,顫聲質問:“你到底是不是人?她都得了胃癌馬上要死了,你還這樣對她!”
哥哥嘲諷地笑了:“鄭爾夏,你真是好心機啊,居然還請人陪你演戲。”
“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竟然惡毒到要搶走語寧的血漿故意害死她,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妹妹。”
狠狠剜我一眼,他快步離開。
走廊外是爸媽焦急的聲音:“醫生,快醫生,我們拿到血漿了,快救我女兒!”
我苦澀扯了扯嘴角,婉拒大娘的好意,獨自出了院。
我高估了自己,醫院到家僅僅兩公裏的距離,就仿佛用掉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癱在床上猶如死屍,卻被突然闖進門的哥哥一腳踢得血氣翻湧。
“喂,起來,別裝病了。告訴你個好消息。”
“爸媽沒有死,讓我接你回去。”
盡管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此時的我心裏還是泛起了漣漪。
難道父母意識到自己錯了?知道我病了,心疼了?
我翻身爬起來,笑得沒心沒肺:“哥,父母真的願意接我回去?什麼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