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起了高熱,燒得昏昏沉沉。
可這次,蕭明安沒有入她的夢。
她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不要再懦弱地掉眼淚。
突然一道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你一直在叫蕭什麼,真的是在叫我嗎?”
江歲怔了一瞬,轉頭對上守在床邊的蕭正陽,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勉強自己彎彎嘴角:
“不是殿下還能有誰呢?”
江歲知道,皇帝不僅是要她對蕭正陽的護衛。
還要她的服從和她的心。
如果蕭正陽看出了她的不忠,那麼蕭明安便一定沒命在了。
男人冷哼一聲:“也是,你整天為我覓死覓活,一點將軍嫡女的樣子都沒有,三日後,我要替晏雪贖身,你最好別搗亂。”
江歲在心裏算了算。
還有二十天,才能拿到所有蓬萊丹。
明明已經熬了近三年,可剩下的日子還是如此難熬。
蕭正陽為晏雪贖身,不僅給足了銀兩,還帶她去拜祭祖宗。
獨獨將江歲留在門外。
饒是百姓已經習慣了蕭正陽的偏愛,見此還是炸開了鍋。
“殿下太過分了吧!這是皇家的祠堂,他不帶自己的太子妃進去,反而帶一個妓子進去!”
“我要是太子妃,還不如直接吊死在這。等這位晏姑娘入府,她的日子更難熬了。”
江歲的眼瞳深處是一片死水。
唯獨臉色白得透明。
蕭正陽見她被眾人奚落,心中竟然難得升起一絲愧疚。
隻是這個念頭剛起,身邊便傳來一聲驚叫。
隻見晏雪的臉色像鬼一樣。
蕭正陽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外麵的酒樓上,竟懸掛著一副巨大的春宮圖。
上麵將晏雪的媚態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渾身顫抖,推開想捂住她眼睛的蕭正陽,美目中流出了血淚。
回府後一根白綾懸在橫梁上:“姐姐既然想我死,我成全你。”
兩個下人將江歲摁倒在地。
江歲滿眼不可置信:“你們覺得是我做的?”
蕭正陽一手摟著哭個不停的晏雪,一手握著一條帶著倒刺的牛皮鞭。
他的嗓音中仿佛浸了毒:
“除了你還能是誰?!”
“阿雪冰清玉潔,隻有我和她有過夫妻之實,能畫出那種東西的,除了你,便再也沒有別人了!”
說著還伸腳重重碾過江歲的手指。
十指連心,她感受著那股劇痛,卻笑得淒慘:
“蕭正陽,我出身將軍府,你覺得我要對付晏雪,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你可別忘了,太子府裏見過你們苟合的人多得是,你懷裏就有一個!”
男人麵色鐵青。
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時晏雪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是,姐姐出身高貴,不會做這種肮臟的事,我出身卑賤,都是我做的好了吧?是我自己將我的春宮圖散播出去!”
“不過就是一死,我就不信證明不了我的清白!”
蕭正陽急忙攥住匕首,血淌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不要阿雪,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來人,將太子妃抽五十戒鞭,懸掛在太子府外示眾!”
“我看以後誰還敢害阿雪!我定要她百倍奉還。”
江歲瞳孔一縮,將摁住她的人通通掀翻。
“蕭正陽!我可以替你去死,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如果不願意,我看你們誰能製服得了我?”
衣衫破碎地掛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蕭正陽是不要她活了!
男人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激動的樣子,一時僵住了。
心底有些懷疑,難道自己真的過分了?
隻是晏雪一頭紮進他懷裏。
他到底是咬下牙。
“你要是不服管教,逼死阿雪,我就陪她一起殉情!”
“江歲,我的好太子妃,你那麼愛我,不會要眼看著我死吧?”
霎時間,江歲的所有掙紮通通被瓦解。
她就仿佛被蛛網兜住的蝴蝶。
被死這個字壓得幾乎窒息。
她不能讓蕭正陽死,蕭正陽死便是明安死。
她想到少年熱烈的,深情的,明媚的目光,隻覺得一顆心都被放在火上烤。
看江歲的動作凝滯,侍衛立刻將她摁住。
蕭正陽是眼睜睜見著她不掙紮的,他沒想到,江歲竟然這麼怕他死。
愛他到了這種地步。
幾乎想要喊停。
可就在一個猶豫間,侍衛已經將女人摁在中庭的空地上。
鞭子抽在肉體上的聲音劈啪作響。
江歲的侍女們哭成一團。
蕭正陽不敢聽也不敢看,摟著晏雪關緊了門。
他想,自己隻是讓人在街上罰站,又沒扒光她的衣服,已經夠仁慈了。
對於江歲來說,五十鞭子不算什麼,遠不及失去蕭明安的痛苦。
可真的被綁在太子府外麵任人圍觀。
她還是痛得恨不得將全身都蜷縮起來,鑽進地縫裏。
身上的碎布輕易被風吹起,她的心中也是刺骨的寒涼。
她聽見有人在幸災樂禍。
“太子妃一定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不怎麼會被這麼懲罰?”
也有人為她不平。
“無論什麼罪,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麼能這麼侮辱一個女子,就算青樓的妓女都不會被這樣掛出來給人看。”
江歲想,她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與其這樣沒有尊嚴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唯獨希望皇上能看在她家三代忠良,至少願意給蕭明安一條活路。
就在她要咬斷自己的舌頭時,一條大氅將她緊緊包裹起來。
“皇上在此,誰敢對太子妃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