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早就應該看出來的，在這個家裏，我媽的心是偏的，而且偏到了天邊。

蘇建華是我舅舅的私生子，從小被親生母親拋棄，我媽看他可憐，就接了過來。

可她嘴上說著可憐他，實則分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當成了她一直沒能生出來的“根”。

從小到大，家裏但凡有點好東西，她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蘇建華。

而我，永遠是那個被忽略，被嫌棄的“賠錢貨”。

我拚了命地學習，考上了大學，以為可以改變命運。

可我媽卻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早晚要嫁人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給你表哥攢錢娶媳婦。”

要不是有助學貸款，我連大學的門都進不去。

如今我媽得了癌症，需要巨額的治療費。

我提出休學去打工，多賺點錢給她治病。

她卻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你去打工？你能賺幾個錢？這點事還得讓建華操心，你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那時的我，隻覺得委屈和心寒。

現在我才明白，她不是覺得我賺的錢少。

而是從那個時候起，在蘇建華的攛掇下，她就已經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器官，比我打工賺的錢，值錢多了。

“大妮，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怪媽對你太凶了？”

我媽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她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開始她最擅長的PUA。

“媽也是急啊，媽這病拖不起了。你表哥一個大男人，在外麵打拚不容易，家裏的事，我們女人不替他分擔，誰替他分擔？”

“你是女孩子，本來就該為家裏多付出一點。你看你表哥，為了我的病，都愁得吃不下飯了。”

我抬起頭，看著她聲情並茂的表演，心中隻覺得惡心。

我清楚地記得，上一世蘇建華回來後，每天大魚大肉，煙酒不斷，花的都是我媽的救命錢。

愁得吃不下飯？真是天大的笑話。

“媽，我知道了。”我順從地點點頭，“我會想辦法的。”

“你能想什麼辦法？”我媽一臉不信。

“我......我可以去找份工作，晚上再去夜市擺攤，一天能賺好幾百呢。”

“幾百塊？”我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幾百塊夠幹什麼的？買藥都不夠！我告訴你蘇大妮，別想那些沒用的，家裏的事，有建華在，你一個女人家少摻和，別跟著添亂就行了！”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閃爍。

“你表哥說了，他有門路，能弄到一大筆錢，就是......可能需要你幫個忙。”

來了。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術。

我心裏一個咯噔，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

“需要我幫什麼忙？隻要能救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看到我媽臉上閃過一絲滿意和......愧疚？

不，那不是愧疚。

那隻是鱷魚在吞噬獵物前，流下的虛偽眼淚。

“好孩子，媽就知道你最孝順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卻飄向了門外。

“你表哥回來了，具體的事，讓他跟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