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是你回來了嗎?快進來,媽有話跟你說。”
媽媽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依舊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將彩票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了內衣的夾層裏。
然後,我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和揮之不去的黴味。
媽媽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嘴唇幹裂。
看到我,她渾濁的眼睛裏擠出一絲光亮。
“大妮啊,媽這病......醫生說越來越重了,再不想辦法,媽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她說著,開始掉眼淚,枯瘦的手抓著我的胳膊。
“媽要是走了,你可怎麼辦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無依無靠,以後要被人欺負死的。”
上一世,我就是聽了這番話,心疼得無以複加,才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彩票。
我以為那是我們母女倆的救命稻草。
現在我才知道,那隻是我一個人的催命符。
我垂下眼,掩去所有的情緒,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
“媽,你別這麼說,你會好起來的。”
“好起來?拿什麼好起來?家裏的錢都花光了,你又是個沒用的丫頭片子,指望誰?”
她的話像針一樣紮人。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走了進來,嘴裏叼著煙,毫不顧忌躺在床上的病人。
“姑媽,我回來了。”
他叫蘇建華,我的表哥,一個三十多歲還遊手好閑的無業遊民。
看到他,我媽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那光芒比看到我時要亮一百倍。
“建華!你可回來了!快讓姑媽看看!”
她掙紮著想坐起來,蘇建華懶洋洋地走過去,按住她。
“行了姑媽,躺著吧,你這身體別折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從我媽枕頭底下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
那是我昨天剛交給我媽,讓她買藥的錢。
“姑媽,我出去買包煙,順便給你帶點好吃的。”
我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一臉慈愛。
“去吧去吧,錢不夠跟姑媽說,別委屈了自己。”
蘇建華拿著錢,路過我身邊時,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不屑地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我媽看著他的背影,滿臉驕傲。
“還是得有兒子啊,建華多有出息,不像你,丫頭片子一個,一點用都沒有。”
我低著頭,心中一片冰冷。
是啊,我沒用。
我最大的用處,就是用我的命,換你們想要的生活。
這一世,我不會再那麼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