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百日祭那天。
我一大早就出了門,想到母嬰店挑些她最喜歡的小裙子和玩具給她。
店裏各色各樣的玩具像無數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心口。
就在我抬手撫上胸口時。
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
「煜恒哥哥,我不想換嘛,我新買的裙子搭配拖鞋一點都不好看……」
我順著看去。
沈煜恒手裏拿著一雙拖鞋,不管撒嬌著說不願意的陳曼琳,蹲下來,去脫她的細高跟。
「懷孕了不能穿太久高跟鞋。」
陳曼琳嘴裏說著不願意,但依舊乖乖讓沈煜恒幫她換鞋,臉上始終帶著甜蜜的笑。
我怔怔看著沈煜恒臉上的溫柔。
記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
我懷牙牙時,孕吐得昏天暗地。
他隻會皺著眉說,
「忍忍吧,我也沒辦法。」
產檢十次有八次是「晚晚,你自己去吧,我實在抽不開身。」
「先生,新生兒臍帶護理很重要,要每天都用碘伏消毒,保持幹燥……」
導購員熱情向沈煜恒講解著護理要點。
他聽得極其認真。
甚至拿出手機記錄。
專注的模樣,與我記憶中那個對牙牙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男人判若兩人。
牙牙剛出生時。
我忍著側切傷口的劇痛,讓他換尿布。
可他笨手笨腳,不是弄疼了孩子就是把手忙腳亂把尿布穿反。
我虛弱地提醒他看說明。
他就不耐煩地把東西一扔,「太麻煩了,你來弄吧,我不會。」
現在我明白了。
他不是不會,而是故意搞砸。
好以此躲開那些責任。
就在此時,陳曼琳看見了我。
「晚晚姐姐?」她眼睛一亮,快步走向我,「好巧啊,你也來買東西嗎?」
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想挽住我的胳膊。
我不喜她的觸碰,想抽回手。
「啊——」陳曼琳驚呼一聲往後倒去。
沈煜恒慌忙扶住她。
轉頭對我怒目而視,
「林晚晚,曼琳懷著孕!」
陳曼琳靠在他懷裏,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麵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晚晚姐,你別誤會。」
「我和煜恒哥哥就是恰巧碰到了,出於禮貌他才會幫我提東西,而且我有男朋友的,可不會覬覦別人的老公。」
沈煜恒聞言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你少說點話,口渴了可沒人管你。」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
密密麻麻的酸澀湧上心頭。
我吐出一口濁氣。
死死盯著麵前的狗男女。
繼續恩愛吧,希望到時感染狂犬病毒的你們也能繼續如現在一般恩愛!
我冷下臉,轉身離開了母嬰店。
沈煜恒久久都沒回家。
一直到後半夜,陳曼琳給我發來消息。
感受到指尖微妙地顫抖。
我深呼口氣,點開了對話框。
隻有一句話和一段視頻。
「抱歉,晚晚姐,他非要陪著我。」
我顫抖著手點開後麵的視頻。
畫麵中,兩人姿勢曖昧。
陳曼琳被沈煜恒抱在懷裏,香肩半露。
而他眼底欲望翻湧。
難耐地將她壓在了身下。
在陳曼琳的嬌嗔聲中,他惡狠狠開口,
「你的男人隻有我,記住了嗎?!」
陳曼琳輕哼一聲。
「那又怎樣?我和寶寶照樣見不得光。」
沈煜恒動作頓住。
沉默幾秒後,鄭重承諾她,
「我此生隻會有他一個孩子。」
輕飄飄的幾句話。
每個字卻實實在在都在灼痛我。
原來在他眼裏,我和牙牙從來都是可以被輕易抹去的塵埃。
話落,兩個人便迫不及待糾纏在一起。
屏幕也適時黑了下來。
我坐在窗邊,扭頭看向外麵。
繁華絢麗的燈光越發襯得家裏昏暗低沉。
和沈煜恒創業時,生活真的很苦。
居住的地下室潮濕昏暗,牆上很多黴菌。
那時拮據,一碗泡麵兩人分著吃,身上因黴菌長滿疹子都不舍得去醫院。
盡管日子苦,有愛人相伴也很快樂。
如今苦盡甘來,人心卻變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
雙手顫抖地給他發去一句:
【沈煜恒,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