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帳內的暖熱一下子散得一幹二淨了,程容珈這才緩緩坐了起來。
徐鎮整個後半夜都沒回來了,聽丫鬟說是歇在了東廂房旁的書房。
徐家算不得大,內宅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很快就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周氏知道這件事後樂得直拍大腿,一大早就親自來西苑接人,說是要帶宋婉去拜見於夫人。
“怪不得子正巴巴地把人帶回來,這樣懂事又標誌的人兒誰見了不愛憐啊。”
在程容珈到之前,一行人拉著宋婉的手談笑風生,對這個表妹歡喜得不得了,其中當然以二嬸周氏最高興。
程容珈說過要收回莊子之後,她見撒潑打滾這招不奏效,便一直在心裏盤算著怎麼整治整治程容珈。
宋婉的到來猶如雪中送炭,一下子就讓她想到一個極好的點子。
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程容珈那冷冷淡淡的性子,可不是個好拿捏的主兒,但好在她聽說徐鎮也不喜這新婦。
要是能把宋家這表妹接進府來,成了徐鎮的妾室,不僅有了銀錢,也能好好的給程容珈添一添堵,看她還有沒有心思和她們搶莊子!
越想越覺得這事好,於是一大早便把人接到了於夫人跟前來,想來自己這個嫂嫂對兩手空空嫁到徐家來的程容珈也不滿很久。
而且聽說徐鎮對這高傲的高門貴女也敬而遠之,兩人至今睡不到一個被窩呢,這徐鎮也老大不小了,於氏可早盼著抱孫子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見外,在西苑住著還習慣吧?”
於夫人果然對這個兒子自己領回來的女子非常滿意,拉著手上下打量了一眼,看起來是個有福相的老實孩子,就比程容珈看著讓人舒心。
程氏女那張臉,太過豔麗,太過妖媚,若是在高門貴胄也就沒什麼,但在她們這樣的人家,就是懷璧其罪,而且聽說她嫁進來之前還曾被宣王看上過,難道兒子是因此遲遲不與她圓房?
想著這些,於氏越發覺得和程家的婚事可能長久不了,與其如此,不如早早為兒子打算。
宋婉商戶之女的身份是低了些,但聽聞宋家這幾年發達了,隻是納一個貴妾,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等程容珈到了明間,明顯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正落在自己身上,戲謔有之,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但她從來都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雙手掖在身前,雖隻穿了件半舊的青妃色對襟襦衫,下佩素白芙蓉滾邊的羅裙,昂著頭款款走來,修眉美目,鬢發如雲,哪怕在滿室朱紅粉翠的女眷中,也能讓人一眼驚豔。
屈膝向婆母請了安,吩咐丫鬟婆子布菜上早飯,是她每日例行公事一般的內宅生活。
於夫人出身不高,其實有些怵程容珈這些高門貴女,但現在為了兒子的幸福,也不得不端出婆母的架子。
拉了宋婉的手向程容珈說道:“我和這孩子有眼緣,既是子正親自帶回府裏的,你在西苑好好安排,莫要怠慢了人家。”
宋婉也嬌嬌柔柔地上前朝她福身行了一禮,稱呼卻是已經從表嫂改成了少夫人,看來是已經把自己當徐家內宅女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