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三口人是什麼時候走的,薑雨凝不知道,她又獨自在墓地坐了很久,直到薑母打來了電話。
“你死哪兒去了,還不快給我回來。你老公瘋了,他說他要和你嫂子結婚!”
薑雨凝已經沒有力氣再回應,墓碑前的巴掌,早就宣判了結果。
她即便回去,也是枉然。
但在薑母的堅持下,薑雨凝還是拖著沉重的身體起了身。
公墓邊不太能打到車,等她好不容易到家時,第一輪的劍拔弩張已經宣告結束。
薑母的淚痕快要幹透,電話裏的悲憤氣焰也平了大半。
小魚繼續姓薑,厲冷溯在自主開拓新領域時,也會兼顧到薑氏;不過溫芷柔肚子裏的老二,日後必要改姓厲。
這是雙方磋商後的平衡。
薑父薑母勉強同意,小魚與溫芷柔自然歡欣鼓舞。
等薑雨凝進了家門,第二輪的爭執也正式拉開序幕。
“我不希望老二生下來後,要認別的女人當媽媽。還希望薑女士去配合我離個婚。”
說著,厲冷溯冷臉將一張離婚協議遞來。
薑雨凝死死盯緊了這薄薄的一張紙,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溫芷柔激動得微微傾了身,薑父薑母則繼續沉默,顯見算是默認。
薑雨凝淒然一笑,慢慢將協議捏進手中。
厲冷溯眸底一閃而過的期待,滅了。
他突然起了氣,渾身散發出無盡的冷意,死死將她的手腕扣住,“既然你也同意離婚,那我家的傳家寶,你應該也不會稀罕了吧。”
薑雨凝手腕上有一枚玉鐲,還是當初厲冷溯親自給她帶上的,就在他表白成功那天,更是兩人定情的信物。
薑雨凝拚命垂著腦袋,即使眼睛已經酸脹難忍,她也不肯叫眼淚掉下。
許久,她攢住了手掌,將手鐲一點點擄下,仿佛在一寸寸剝離,自己的愛情。
可這一切,又能怪得了誰?
是她輕信他人,是她親手將人推開,是她先傷透了別人的心。
那麼如今的所有,都是咎由自取。
“好,好,好。”厲冷溯冷笑著,忽地將離婚協議撕了個粉碎。
“這麼簡單就讓你心想事成了,也不好。”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厲冷溯卻已不理會眾人,大步離開,徒留一地狼藉。
薑雨凝隻覺得累,她的腦子快如漿糊般,根本支撐不住任何多餘的思考。
回到房間後,她就開始收拾行李。
剛才的一切她都盡收眼底,她為了薑家犧牲掉自己的婚姻,可現在,連薑家都要將她拋棄。
既然這樣,這個家她也不要了。
剛收拾到一半,房門突然被推開。
溫芷柔挺著並不明顯的肚子,借著捋頭發露出腕間的玉鐲,“阿溯是被你給氣著了,才撕了那協議。不過他已經認可我了。你看這厲家的傳家寶,戴我手上多合適?”
薑雨凝已經不想再和她廢話,“你不用再過來挑撥離間,我馬上就離開薑家,離開這裏,再不會打擾你們,這樣你滿意了麼......”
誰知話還沒說完,溫芷柔突然“啊”地一聲摔倒在地,捂著肚子哀嚎:“我的孩子!”
幾乎是同時,厲冷溯從外麵衝進來:“芷柔!”
他將人急忙抱起,又如一陣風迅速刮出,全程都沒看薑雨凝一眼。
轉瞬間,汽車的油門轟鳴。
薑雨凝無意識勾了勾嘴角,卻笑出了滿眼的淚。
等天快亮時,薑母才摸進房中。
她低低地安慰著,“我知道你是氣不過,為了你哥打抱不平。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總要為小魚多想想。”
薑雨凝愕然抬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厲冷溯已然匆匆趕回。
他眼底烏青著,下巴上也冒出雜亂的胡茬,可眼神卻很亮,亮如寒冰。
“原來,芷柔說的是真的,你的心裏還真是隻裝得下你哥哥。”
“既然這樣,這段婚姻,便確實沒了繼續的必要。”
新的離婚協議已經遞了過來,這一次厲冷溯已經將名字簽好。
薑雨凝掃到薑母拚命藏起的心虛的臉,她立刻福如心至,心口再次被狠狠撕開。
既然所有人都想讓她離婚,那麼,在自己離開之前,就讓所有的人都心想事成吧。
也算還了薑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至於厲冷溯與溫芷柔,那就祝他們長長久久地和和美美、兒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