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宰相府三年，蕭道明第一次沒攏著我睡。

甚至從我的房內取走了常用的貼身之物。

這是警告，但我心下也落下一塊石頭。

這樣一來，到時候放火我也可以行動自如些。

次日，蔣明琬便約著休沐的蕭家兩公子去寺廟踏青。

我右眼突突狂跳，蔣明琬特意拉上了我和梁素珍，甚至選擇和我倆同乘轎子。

熏香嫋嫋，蔣明琬打破了沉默：

「明人不說暗話，我和大公子的婚約板上釘釘。可我也不是小氣之人。素珍，隻要你安於本分，我可以給你容身之地。」

轉頭，卻上下打量著我，從鼻孔輕哼了聲：

「至於你...在身邊這麼多年，依舊隻是個丫鬟，怕是德行...」

蔣明琬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輕蔑丟給我：

「我已和道明商量好了，他這人講情分，無法當麵和你說，這玉佩是算是你路上的費用。改日在管家那尋個錯處，自己離開蕭府吧。」

梁素珍家在獲罪前也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官宦人家，這婚約還未落定就一副女主人姿態的樣子讓梁素珍蹙了眉，手緊緊捏住帕子，正要開口時，

我狗腿般點了點頭，我和梁素珍視線交集，這...不是妥妥瞌睡遇上枕頭。

入了寺，在青樓裏學到了察言觀色讓我和梁素珍咳嗽連連。

蔣明琬雖努力走在蕭道承身旁，可眼神卻時刻黏在蕭道明身上。

昨日的誤會隻是讓蕭道明冷冷掃了一眼咳嗽的我，並未發一言。

寺廟內，蕭道明尋了機會給梁素珍生辰禮物，剛拿出來，就被兩眼放光的蔣明琬截了話頭：

「抱歉啊，素珍，昨日我心悸犯了，表哥才誤了你的生辰。不過今日一早，我便替表哥給你選了這簪子。」

又是一支通體碧綠的。

而此時蔣明琬卻扶了扶頭上的步搖，那支我見過，是梁素珍和我逛街時看到的，梁素珍特意回去和蕭道承商量過能不能送給她。

素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蔣明琬眼裏是對她的挑釁。

隻有我知道，她在計算能當多少銀兩。

蔣明琬立刻皮笑肉不笑地擠出幾個字：

「素珍妹妹是不喜歡，也罷，素珍妹妹也是金枝玉葉的，這簪子看不上也正常。」

梁素珍突然猛地盯著蕭道承，從青樓青倌贖身的女子有個規矩不問過往，梁素珍也隻在情動時分偶然透露過這事給蕭道承。

這是梁素珍最柔軟的回憶，沒想到蔣明琬才來，便全都知曉了。

蕭道承蹙了蹙眉頭，可終究什麼也沒說。

此時的梁素珍卻是長長歎了口氣自嘲笑了笑，這是她真正難過的表現。

梁素珍斂下情緒很快收好了簪子戴在頭上，蕭道承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

齋飯時分，我站在一旁熟練著為蕭道明布菜。

一些常年累積的默契讓蔣明琬勾起一抹冷笑。

她染上了慌張的情緒，支吾半天帶著哭腔問道：

「我有一枚玉佩，是過世的祖母送的，明明剛剛入廂房前還在的...此時卻」

此話一出，蔣明琬身邊的丫鬟更是攪著手指，半晌鼓足勇氣指著我：

「一定是你，這裏除了你誰也不會偷，兩位公子，可要為我們小姐做主啊！」

蕭道明眼睛裏的狐疑似乎要把我戳穿，我閉了閉眼，把蔣明琬送我的玉佩掏了出來：

「我說是她送我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