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她被樓下嘈雜的人聲吵醒。
客廳裏堆滿了前來祝賀秦語煙懷孕的禮物。
這是齊母專程為她舉辦的寶寶歡迎派對。
齊母熱情地牽起她的手:“煙煙,快坐下,你現在懷著身子,可千萬不能累著。”
秦語煙剛想坐下,便瞥見沙發上麵色陰沉的齊墨。
他冷冰冰地開口,帶著質疑:“你真的懷孕了?”
齊母急忙將她護在身後:“兒子,我可警告你!煙煙懷的是齊家的血脈!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害她流產......”
齊母心直口快,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齊墨聽後,眸子驟然一暗,沉默下去。
他隻是安靜地坐著,像一尊冰冷的玉雕。
眼神卻始終落在她的小腹上,審視著,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眼底的情緒太過晦暗,秦語煙一時竟看不透。
趙琴恰好提著大包小包走進客廳,傭人亦步亦趨地跟著。
她一進門,便聽到齊母的千叮萬囑:“煙煙,你懷著孕,這回可千萬要小心再小心。”
趙琴手裏的袋子“啪嗒”掉在地上,失聲尖叫:“秦語煙你懷孕了?!”
齊母被她這尖銳一叫,嚇了一跳,立刻板起臉:“你是誰?要是嚇到我孫子,我饒不了你!”
麵對齊母的嗬斥,趙琴敢怒不敢言。
齊墨站起身,將她護在身後:“媽,她是知夏的妹妹,趙琴。”
齊母一聽,先是一愣,隨即痛心地直搖頭:“孽緣!真是孽緣啊!”
趙琴聽她這麼說,眼底閃過一絲惡毒。
“伯母,我姐姐要是還活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六歲了,那也是您的親孫子啊!”
眾人一聽,大驚失色。
目光齊刷刷投向齊墨,男人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痛楚。
秦語煙則一臉淡然,甚至有些失神。
她想起大學時。
有一次,齊墨喝醉了,給正在圖書館複習的她打電話。
秦語煙擔心他出事,急忙趕到酒吧。
一進門,便看到迷離燈光下,他正把趙知夏抱坐在腿上親吻。
唇舌交纏,難舍難分。
許久後,他們才分開,分開的唇間拉出一道曖昧的銀絲。
秦語煙僵硬在原地,如遭雷擊。
一吻結束,齊墨抱起趙知夏直奔酒店。
等她渾渾噩噩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那間房門外。
門內,是男女交纏的水聲和壓抑的呻吟。
所以,她此刻一點也不驚訝。
齊母捂住胸口,指著趙琴,聲音發顫:“她說的......都是真的?!”
齊墨沒有否認,沉默即是答案。
齊母簡直要氣瘋了:“馬上!把這個姓趙的給我趕出去!”
趙琴嚇得臉色慘白,突然捂住口鼻,臉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紅疹,紅著眼倒進齊墨懷裏:“姐夫......我......我呼吸不上來......好多水仙花......我對水仙過敏啊!”
水仙花,是秦語煙最喜歡的花,客廳各個角落都擺放著。
聽著懷裏的人呼吸越來越急促,齊墨麵色急切:“趙琴,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趙琴梗著脖子努力吸氣,餘光瞥見秦語煙,斷斷續續指控:“是......你......害我!”
聞言,齊墨像是被點醒,眼底瞬間凝起寒冰:“秦語煙,別以為你懷著孩子,我就不敢動你。”
齊母一聽,氣得直罵他糊塗:“語煙還懷著你的骨肉!你怎麼能說這種混賬話!”
“我從來沒期待過這個孩子,”他語氣毫無起伏,淡漠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孩子是你們要生的,與我無關。”
他扔開拐杖,一把打橫抱起趙琴。
冰冷的金屬假肢承受著重壓,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可他始終穩穩地抱著她。
臨走,隻留下兩句話。
“秦語煙,以後家裏任何地方,不準再出現水仙花。”
“來人,把這場派對給我砸了。”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保鏢已抄起桌椅,四下瘋狂打砸。
祝賀她懷孕的蛋糕被糊了一地,嬌豔的鮮花被踩踏成泥,精致的碗碟碎成齏粉。
“住手!我叫你們住手!”齊母想上前阻止,秦語煙默默攔下了她,搖了搖頭。
秦語煙看著滿目狼藉,心裏隻剩一片苦澀的荒涼。
趙知夏,你雖早已化為枯骨,可你的影子,依舊籠罩著我的每一寸呼吸。
她轉身回房,撥通了律師的電話:“張律師,那份協議,可以正式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