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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秦語煙回到家時,齊墨已經帶著趙琴住了進來。

傭人們正忙著給趙琴收拾房間。

客廳裏,秦語煙精心挑選的沙發被全部更換。

燭台上,點起了她最厭惡的香薰氣味。

打掃的傭人見她臉色蒼白,小心翼翼解釋:“夫人,原來的沙發趙小姐不喜歡,齊總便吩咐換了。”

“這香薰是趙小姐帶來的,說能安神助眠,齊總就讓點上了。”

秦語煙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沒為難傭人,轉身回房。

主臥同樣麵目全非,原本溫馨的布置被冰冷的歐式風格取代,屬於她的物品消失無蹤。

她臉色驟變,急急拉開抽屜——母親的項鏈不見了!

那是母親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

她攥緊拳頭,匆匆跑下樓。

客廳裏,齊墨拄著拐杖剛進門。

見秦語煙神色焦灼,他不慌不忙接過傭人遞來的熱毛巾,才緩緩開口:“你的東西都收在次臥了。”

“趙琴體寒畏冷,你主臥陽光最好,給她住。”

秦語煙腳步一滯。

腦海中閃過從前趙知夏體寒時,齊墨總是不厭其煩地抱著她看中醫,曬太陽,事無巨細地叮囑飲食,提前備好暖寶寶和紅糖水。

想到此,秦語煙無聲地牽了牽嘴角,眼底掠過一絲自嘲。

明明她也體寒,可這些年,他從未過問。

偶爾見她疼得蜷縮在沙發上,他也隻是疏離地問一句:“需要我幫你叫傭人嗎?”

那時,她體諒他行動不便,咬咬牙便自己忍過去。

如今看來,那份禮貌周到之下,是對她徹骨的漠視。

“秦語煙,你在發什麼呆?”齊墨沉聲,眉宇間染上一絲不耐。

她搖了搖頭:“既然你已經安排妥當,那就這樣吧。”

反正她已決心離開,何必再爭這些無謂的東西。

齊墨看著異常安靜的她,眉頭卻微微蹙起。

“姐夫,東西都整理好了嗎?”趙琴嬌滴滴的聲音傳來,七年前,她還未成年時,就仗著是趙知夏的妹妹,對齊墨一口一個“姐夫”。

正準備離開的秦語煙回頭,一眼便看見她脖子上戴著自己母親的項鏈。

“誰準你動我的項鏈!”秦語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趙琴吃痛皺眉:“你的項鏈?我還不稀罕呢。”

她摘下項鏈,眼底閃過惡毒的光:“還給你!”說完,竟朝著秦語煙的眼睛狠狠砸過去。

秦語煙下意識護住小腹。

下一秒,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劃開一道血痕。

傭人倒吸一口冷氣,卻無人敢上前。

趙琴故作驚訝:“哎呀,手滑了,砸到你臉可真不好意思。”

隨即話鋒一轉,刻薄道:“不過你臉皮厚,不然也不會我姐姐屍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爬上姐夫的床。”

齊墨一聽到“趙知夏”三個字,平靜的眸子瞬間翻湧起波瀾。

他無視秦語煙臉上的傷口,語氣淡漠:“多少錢,你開個價。”

身側的助理立刻遞上支票簿。

秦語煙死死盯著那本支票,滿心屈辱。

當年趙知夏被欺負挨巴掌時,齊墨也是這樣,直接甩支票,讓她打回去。

一個巴掌一萬塊。

打到對方滿嘴鮮血,跪地求饒。

如今又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她。

愛屋及烏,果然深情。

秦語煙直視他,維持著最後的尊嚴:“這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物,無價。”

齊墨掃了一眼她手中的項鏈,語氣輕描淡寫:“既然如此,便不強求。”

他轉向趙琴,語氣放緩:“這是我的卡,以後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趙琴一喜,飛快接過:“謝謝姐夫!”

這一幕,狠狠刺痛了秦語煙的眼睛。

“好了,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間。”他轉身欲走。

秦語煙忍不住開口:“我懷......”

趙琴不偏不倚,剛好打斷她的話:“姐夫,我想先去拜拜姐姐的靈位。”

提到趙知夏,齊墨的眼神如冰雪消融。

“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再帶你去。”

“姐夫,我以後不走了,就待在你身邊,陪著你,也陪著姐姐。”

趙琴嘰嘰喳喳說著,齊墨拄著拐杖,微微側耳傾聽,眼底竟含著一絲笑意。

七年來,秦語煙還是第一次見到齊墨笑。

她的眼淚終於無聲滑落,攥緊冰冷的項鏈,轉身回了那個臨時的“房間”。

深夜,她口渴起身。

路過那間供奉著趙知夏靈位的禪房,門未關嚴,泄出一線燈光。

想起白天的對話,她忍不住顫抖著靠近門縫。

嫋嫋檀香中,齊墨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無盡眷戀,一寸寸撫過冰冷的靈牌,目光深情繾綣:“知夏,我沒有辜負你的囑托,趙琴已經長大成人,再等等,我很快就能下去找你了。”

然後,他虔誠地低下頭,吻上那冰冷的木牌,如同親吻最珍貴的寶物。

秦語煙的手死死摳住門框,指甲幾乎斷裂。

他們夫妻七年,齊墨從未吻過她。

哪怕是在床上,她主動索吻,換來的也隻有厭惡的推開。

可麵對趙知夏,哪怕隻是一塊靈牌,他都能抵死纏綿。

“知夏......”他俯身又親了親,聲音沙啞破碎:“我愛你,隻愛你......”

那聲音很輕,卻像淬毒的針,紮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秦語煙死死咬住下唇,嘗到腥甜的鐵鏽味,才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步伐挪回臥室。

她拉開抽屜,看著那份離婚協議草稿,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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