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靠在門後，摸著肚子裏輕輕胎動的孩子，突然很平靜。

他們越是貪婪，清算時摔得就越慘。

這三天裏，我用自己婚前攢的錢買了嬰兒床和小衣服。

王桂英看見時翻了個白眼：“用你的錢不是應該的嗎？花我們家強子的錢才叫占便宜。”

我沒反駁，隻是把購物憑證拍照存進手機。

產檢時醫生開的鈣片、維生素，張強一分沒給過，都是我自己掏錢。

孕晚期腿抽筋得厲害，我買了兩百塊的按摩油，王桂英看見了罵我奢侈。

甚至連每天的蔬菜錢，都是我從私房錢裏摳出來的。

張強說 “家裏買菜錢算共同開銷，以後 AA 平攤”，卻從沒往菜錢裏添過一分。

第三天傍晚，手機彈出係統提示：【孕期成本核算即將完成，明日 24點生成首筆賬單。】

張強湊過來看見提示，嗤笑道：“終於要出賬單了？我倒要看看，你這九個月到底花了我多少錢。”

他轉頭對王桂英說，“媽，明天準備好計算器，咱跟她一筆一筆算清楚！”

王桂英拍著大腿笑：“好！讓她知道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子！”

孕 38 周的淩晨，我被一陣劇烈的腹痛驚醒。

羊水破了，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床單。我咬著牙推醒身邊的張強：“我好像要生了。”

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大驚小怪的，肯定是詐胡，我明天還上班呢。”

“是真的！羊水破了！” 我疼得蜷起身子，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

王桂英被吵醒，罵罵咧咧地走進來：

“深更半夜的叫什麼？我看你就是故意折騰人！”

她掀開被子一看，臉色才變了變，“還真破了？趕緊穿衣服，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張強開車罵罵咧咧：“早不生晚不生，偏要半夜生，耽誤我睡覺！”

王桂英在副駕駛座上念叨：“肯定是丫頭片子，這麼不省心！”

我疼得說不出話，隻能緊緊抓著安全帶。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說宮口開得慢，可能要剖。張強一聽就炸了：“剖腹產？不是說好了順生嗎？又想多花錢是不是？”

“胎兒心率有點低，必須剖。” 醫生嚴肅地說，“家屬趕緊簽字。”

張強攥著手術同意書，眼睛盯著費用預估單：“四萬？怎麼比上次說的還貴？我隻出一萬五，多一分沒有！”

王桂英在一旁幫腔：“就是！我們強子掙錢不容易，你自己出另一半！”

醫生皺起眉：“現在是說錢的時候嗎？產婦和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我看著他們因為錢爭執不休的嘴臉，突然覺得很疲憊。

護士推著我進手術室時，我對張強說：“係統會算清楚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罵道：“生孩子要那麼多錢！到時候你要是不AA給我要你好看！”

剖腹產很順利，女兒出生時哭聲響亮，小小的手抓著我的手指。

醫生把她抱給我看時，我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那麼小，那麼軟，是我對抗這個冰冷世界的全部勇氣。

回到病房時，張強和王桂英正對著費用單歎氣。

看見我抱著孩子，王桂英臉一沉：“果然是丫頭片子，白費這麼多錢！”

張強則盯著手術費發票：“這兩萬你記著，出院就轉給我。”

我沒理他們，隻是抱著孩子喂奶。

夜裏女兒哭鬧，他們睡得鼾聲震天，我忍著刀口的疼給她換尿布、拍嗝。

天亮時，手機突然震動，係統提示音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首筆賬單生成，張強需向李娟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