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辭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商霽川都沒有再回來。
她將寫好的離婚協議書收好,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她流血的手上似乎多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江清辭下意識一握拳,掌心傳來冰冷濕潤的觸感讓她一下子睜開了眼。
孤懸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她麵前站著的人影。
忽明忽暗中出現的人影嚇了她一跳。
江清辭倏地起身打開電燈,才發現站在自己床頭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商牧寧。
他一臉驚慌失措地望著她,嘴唇緊抿。
“牧寧,你在這裏做什麼?”
她看清是兒子後,心中鬆了口氣,語氣也柔和下來。
心中有些感慨。
終究是她懷胎十月用命生下來的孩子,心裏總歸是念著她的。
江清辭笑了笑,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的發梢。
卻在看清自己手掌心爬著的螞蟥時,尖叫出聲:“啊——”
然後瘋狂甩動著手臂。
幾隻因吸血後身軀龐大腫脹的螞蟥在地麵上蠕動。
“你幹什麼?!”
商牧寧的聲音帶著怒氣,小心地撿起那些螞蟥放進隨身的玻璃罐中。
江清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這東西是你放的?”
整個商家的人都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各類蟲子。
商牧寧眼神閃過一絲慌亂,然後對上她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大聲吼道:“是我放的又怎麼樣?誰讓你故意傷害莊姨,我這麼做隻是給你一個小教訓而已!”
江清辭眼眶中彙聚起水意,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親生兒子竟然會為了別的女人狠心傷害她!
“商牧寧!”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我是你媽媽啊——”
他眼神微微一縮,移開視線,盯著手中的罐子自顧自說道:“我沒有你這樣心思惡毒傷害他人的媽媽!你跟莊姨比起來,差遠了!我寧願她來做我的媽媽!”
她渾身一僵,心臟像是被利刃穿過,透心的涼。
“商牧寧!你在亂說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商霽川站在了門外,臉色陰沉。
他大步流星走到商牧寧身邊,一把奪過那個罐子,看清裏麵吸飽了血的螞蟥,又注意到江清辭那慘白的麵容,頓時怒從心中起。
商霽川忍無可忍拎起商牧寧,對著他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三巴掌。
“清辭是你媽媽,你怎麼能傷害她呢!你的老師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響亮的三巴掌打得商牧寧嚎啕大哭。
他四肢亂騰:“哼!我不認她這個媽媽!我要莊姨!我要莊姨——”
隨後便是更大的哭聲。
商霽川動作一滯,下手更是用力,言辭堅決:“看來是我和清辭把你寵壞了!才會讓你養成這副驕縱的性子——”
“霽川!”江清辭出聲喝止,淚水讓視線模糊,“別再打了——”
趁著商霽川愣神的功夫,商牧寧一溜煙躥出病房,跑得飛快,一下子不見了人影。
“你——”
商霽川本想追上去,卻在看清江清辭手掌心的傷後,選擇留了下來。
“清辭,你的手掌是怎麼受傷的?”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粗糲的硬繭從傷痕上摩挲而過,留下陣陣癢意。
江清辭假裝喝水,不著痕跡地縮回手:“不小心被杯子劃傷了,我不要緊,你趕快去看看牧寧吧,他一個孩子大晚上跑出去不安全。”
商霽川不疑有他,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好,清辭,你好好休息養傷,我去把那個小兔崽子抓回來給你道歉!”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江清辭強裝的堅強徹底崩裂。
她將被子蒙過頭頂,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放聲大哭。
商牧寧的言語不停地回蕩在腦海中。
神經一抽抽地疼。
最多一個月,她會讓他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