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那條斷腿,一瘸一拐地衝進監獄。
探視室裏站著個穿西裝的瘦高個,正在父親麵前說:“賀老先生,您還是盡快認罪吧......證據鏈已經很完整了,您再熬著也沒用。”
我走進去的瞬間,他直起身,轉頭看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喲,賀先生來了。正好,我和老先生的談話也結束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忽然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賀老先生,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給你兒子想想啊。”
父親縮在椅子裏,臉色灰白得像死人,眼睛盯著地板,聽到聲音才轉動眼珠看我,那眼神讓我心頭發顫。
“爸!”
我撲到他身前,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疼得眼前發黑,“這人是誰?他跟你說什麼了?”
西裝男整理著袖扣,輕飄飄地說:“我是林女士的律師,來勸賀老先生認罪的。反正證據確鑿,何必......”
“滾出去!”我衝他大吼。
他聳聳肩,繞過我時故意撞了下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說:“你爸很聰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最好也學聰明點。”
我怒視著這個混蛋,但他已經大步走出去,臨走前對我笑了笑,那笑容讓我渾身發冷。
“爸,別聽他的!”
我抓著椅子想站起來,但斷腿使不上力,隻能爬著靠近父親,“我在想辦法,爸,我一定會......”
父親緩緩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明兒,算了......”
“不!你別放棄,我一定想辦法!”
我抓住他的手,那隻手蒼老冰涼的手就像塊石頭,“爸,我一定會幫你翻案的。”
父親勉強對我笑了笑:“好,爸等你消息。”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我明明知道他在敷衍我,可我不敢拆穿。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直到獄警進來催促。
我走出監獄,沒有立刻停息,動身去找林蔚然。
我知道他們在哪。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紀念日,林蔚然一定會帶他去自己最喜歡的那家餐廳。
當我闖進餐廳時,林雪正靠在周升懷裏,品著紅酒。
餐廳裏放著優雅的鋼琴曲,滿桌佳肴,還擺著大捧的玫瑰花,氣氛浪漫又曖昧。
我的出現顯然打破了這美好的場景。
“賀明?你瘋了嗎?”
林雪猛地站起來,臉上寫滿厭惡。
“去給我爸翻案!”我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現在!立刻!否則......”
“否則什麼?”
周升慢悠悠地站起來,整整比我高半個頭,“你這個殘廢能幹什麼?”
我直接撲向林雪,卻被周升一拳打在臉上。
倒地時,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周升一腳踩在我胸口,俯身說:“聽說你爸快死了?真可惜,沒機會親眼看他上刑場。”
林雪冷眼看著我掙紮,對趕來的保安說:“把他扔出去,別影響我們的燭光晚餐”
我像個垃圾一樣被保安拖出去,隻覺得心如死灰。
“對不起,爸,我食言了。
我躺在餐廳後巷的垃圾堆旁,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
我是個廢人,連給父親討個公道都做不到。
絕望之際,我忽然想起,父親有一枚珍藏的軍功章。
已經走投無路,有任何機會我都不願意放棄。
萬一那枚軍功章有用呢?萬一......
我哆嗦著掏出手機,想給父親打電話告訴他這個線索。
但手機先響了。
陌生的聲音在那頭響起:“賀明先生嗎?麻煩現在來一趟第一監獄。”
我的心臟狂跳,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顫著聲音問:“是、是我父親怎麼了嗎?”
獄警沉默片刻,說出一句讓我如遭雷擊的話。
“你父親賀宏才......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