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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墮財墮
螞蟻衝上坡

第6章

大巴車晃晃悠悠,車廂裏充斥著汗水和方便麵混合的臭味。

我和張蘭並排坐著,誰也不看誰。

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心裏堵得慌,那個叫阿樂的男人在我心裏揮之不去。

靠,我表哥才死多久啊,她就找了個男的,而且還是個爛賭鬼?

“那個阿樂,是你男人?”我終於忍不住,扭頭看她。

張蘭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田野,臉上沒什麼表情。

“關你屁事?”

“他媽的,他是個賭鬼啊!是為了幫他還賭債,你才去那種地方上班?”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火氣藏不住。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張蘭回過頭,冷冷地看著我,“你以為你是誰?救了我一次,就能管我了?”

“我......”我被她的話噎住了。

“你除了會打架,還會幹嘛?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在外麵,沒錢寸步難行!”張蘭沒好氣地說。

我吃癟,轉過頭不再說話,隻是心裏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我寧願張蘭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也好過為了一個爛人作踐自己。

車子到了厚街汽車站,天已經擦黑了。

這裏的空氣比廣州更加潮濕,街道上到處是穿著花襯衫和喇叭褲的年輕人,眼神裏都帶著一股野勁。

張蘭像對這裏很熟一樣,帶著我在蜘蛛網一樣的街道中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你......為什麼會對這裏這麼熟?”我有點懵。

“閉嘴。”

“......”

巷子盡頭是一家連招牌都掉漆的旅館,叫“幸福旅店”。

她走到櫃台前,從包裏數出幾張皺巴巴的錢拍在桌上。

“開一間房。”

老板娘抬起眼皮,扔了把鑰匙過來。

房間在二樓,推開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屋子很小,隻有一張吱吱呀呀響的單人床,床單似乎很有年頭,牆壁上滿是黃色的汙漬。

我把那個破編織袋往地上一扔。

“就一張床?”

張蘭沒理我,把自己的小包放在床上,然後從牆角拿起一床又薄又臟的毯子,丟在我腳下。

“你睡地上。”

我一下子裂開來。

“我-操!老子剛為了你跟人拚命,差點被捅死,你他媽讓我睡地上?”

我氣不過,一腳把地上的毯子踢開。

張蘭被我吼得一愣,也火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跟我睡一起?阿明,你看清楚,我是你表嫂!你別他媽動歪心思!”

“歪心思?老子要是想對你幹點什麼,在廣州那破屋裏就幹了!用得著等到現在?”

“那你滾啊!沒人求你跟著我!”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

兩個人就這麼在小破房間裏對峙著,像兩隻要鬥架的公雞。

過了很久,張蘭先撐不下去了,她一屁股坐在床邊,歎了口氣。

“你打架挺狠的。”她的聲音很小,“你跟誰學的?以前我從來不知道。”

我心裏的火氣也慢慢退了,隻剩下一路奔波的疲憊。

我撿起地上的毯子,也坐在床沿,離她遠遠的。

“小時候,村裏有個瘋道士。”我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破風扇,慢慢說著。

“大家都說他腦子有問題,沒人理他。我那時候調皮,老去他那破廟裏偷東西吃,他就教我紮馬步,練些奇奇怪怪的動作,說能長個兒。”

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事。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功夫,反正打架的時候,腦子一熱,手腳自己就動了。”

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好像身體裏住了另一個人。

張蘭扭頭看了我一眼。

昏黃的燈光下,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表弟,臉上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迷茫。

“算了,我睡了。”

我不再言語,躺在毯子上,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我果然還是累了。

張蘭見狀沒多說什麼,隨即也歇息了。

第二天,張蘭對著鏡子,仔細地塗著口紅。

“我出去找事情做。”

我靠在門框上,冷漠地看著她。

“做什麼?”

“服務員。”她把口紅收好,眼神有些躲閃。

“我也去。”

“你去做什麼?老實待著!”張蘭嗬斥了一聲,說完就出了門。

我沒聽她的,跟了上去,始終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

她走進了一家叫“夜鶯俱樂部”的地方,門口的霓虹燈晃得人眼花。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

媽的,又是這種該死的地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站在馬路對麵,抽著煙,心裏五味雜陳。

過了一會兒,我把煙頭狠狠踩滅,大步走了進去。

俱樂部裏麵音樂震天響,燈光昏暗。

我一眼就看到張蘭正跟一個穿著黑色套裙的女人說話。

那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化著濃妝,手指夾著一根女士香煙。

那女人似乎是這裏的經理。經理的目光越過張蘭,落在了剛走進來的我身上。

她從上到下掃視著我。

“他跟你一起來的?”經理吐出一口煙圈,幽幽說道。

張蘭一愣,回頭看到我,臉色大變。

經理笑了笑,對張蘭說:“你這個弟弟,長得倒是不錯。個子夠高,身材也好,比我們這兒那些鴨-子強多了。”

她又看向我。“我們這兒正缺男公關,專門陪那些有錢的富婆。怎麼樣,小帥哥,有沒有興趣?錢來得快,一個晚上,可頂你幹一個月的活。”

男公關?

鴨-子?

我瞬間感覺全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

他媽的,這是把我當什麼了?

“你在說什麼玩意兒?”我咬著牙問。

經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了。

“喲,脾氣還挺大。就是陪那些寂寞的女人喝喝酒、跳跳舞,哄她們開心。懂了嗎,弟弟?”

我感覺自己被對方當成了傻逼,一股惡心和憤怒讓我快要吐出來。

我猛地抓住張蘭的手腕,“你說找事做,就是來這裏做這種?”

張蘭疼得臉都白了,掙紮著:“不是......我......”

我沒聽她解釋,拖著她就往外走。

到了俱樂部外麵,我一把甩開張蘭的手,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張蘭,我他媽告訴你!”

“你要是敢在裏麵上班,我馬上就給老家打電話!把你在這裏幹的爛事,全都告訴村裏人!”

“你不是喜歡當婊-子嗎?我讓你在老家也出出名,看你還怎麼有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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