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一聲喊叫叫住了腳,王同回頭看了一眼,又煩躁地瞥了眼箱子裏的木晚。
手上還有活兒要幹,他沒工夫在這裏磨蹭。
“哼,算你走運。”他嘟囔一句,暫時沒管那個敞著口的木箱,罵罵咧咧地朝人群走去。
箱子沒有被蓋上。
木晚蜷縮在陰影中,渾身疼得像是散了架,但心中卻多了些許希冀。
她還有機會。
......
另一邊。
正是正午,日頭毒辣。
周林顧帶著一身汗從外麵回來,在家門前站定時,心裏還隱隱生出幾分期待能看到那張帶著笑意的臉。
“我回來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周林顧環顧四周,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家裏似乎空曠了許多,而且也太過整潔了,似乎被人裏裏外外的收拾了一遍。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他大步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大開著的衣櫃。
心,驟然往下一沉。
周林顧走過去仔細的翻找了一遍,最終確認,周家那塊家傳的玉佩不見了。
拳頭驟然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頭那點剛剛燃起的溫情,瞬間被一盆冰水澆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刺骨的寒意。
木晚這兩天的變化,果然隻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備心。什麼關心他,什麼帶他回家打秋風,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跑路提前做好的鋪墊!
虧他還真的有那麼一瞬間,信了她是要和自己好好過日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真沒想到他竟然會被工友一語說中,讓木晚把他當成一條沒用的“狗”給宰了!
“砰!”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土牆上,震落一片灰塵。
暴怒過後,隻剩下無盡的失望和無奈。
周林顧慢慢鬆開拳頭,頹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事情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如果真的覺得他拖累了她,想要離婚,大可以直接說!他周林顧就算再落魄,也斷然不會虧待了她。
沉默著坐了半晌,周林顧驀地起身出了門徑直朝著最近的工友家走去。
“小周,這麼快就回了?看來是媳婦早就把飯燒好了吧?”
工友張哥正坐在門口乘涼,看到他過來,笑著打趣。
“來來,還沒到上工的時間,先坐著休息會兒。”
周林顧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平日裏沉穩的臉上此刻滿是緊張:“不坐了張哥,我是來求您幫我一起去找找我媳婦的。”
張哥臉上的笑容一僵,神情驚訝:“找媳婦?你媳婦跑不見了?”
家醜不可外揚,周林顧不想多說,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張哥也是個明白人,見他神色凝重,便不再多問立刻轉身出門吆喝了一聲。
周林顧平時在工友裏人緣不錯,為人雖然冷淡了些,但做事踏實從不推諉,大家也樂意幫他的忙。很快,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烈日當頭,曬得人皮膚發燙。
周林顧卻像是感覺不到熱,帶著人,不厭其煩地把自己能夠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木晚那個女人,腦子並不靈光,就這麼沒頭蒼蠅似的跑路,還不知道路上會遇到什麼危險,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
不管是顧念舊情也好,還是出於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責任心也罷,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出事。
周林顧也想清楚了。
這次等找到人,就跟她提離婚。這段婚姻本就是一場陰錯陽差,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她覺得和他做夫妻是這麼難以忍受的一件事,那不如趁早結束,放她自由。
至於那塊家傳的玉佩,她想要,就給她好了。權當是還了木家的恩情,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
碼頭上人聲鼎沸,混雜著江水拍岸的聲響。
木晚蜷在狹小的木箱裏,心急如焚。全身上下哪裏都火辣辣的疼,可她完全顧不上別的。
時間拖得越久,她逃脫的機會就越渺茫。
前方隱隱傳來交談聲,不多時幾道人影出現在木晚的視線當中。
為首的那人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衣褲,麵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氣質斐然,與來往衣衫襤褸的工人們顯得格格不入。
他正低頭跟身邊的人交代著什麼。
木晚看到的人瞬間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目光卻有些複雜。
戴著金框眼鏡,是林寒!他怎麼會在這裏?所以他真的參與了拐賣人口這種肮臟的生意?
這個念頭隻在腦海裏閃了一下,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保住自己小命要緊!
木晚使勁渾身解數吐出了嘴裏的布條,反胃感襲來幹嘔了一聲,她立馬揚高了聲音喊道:“林寒!”
林寒正跟手下核對著一批貨物的清單,耳邊冷不丁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
他動作一頓,循聲望去。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縮在木箱裏,狼狽不堪卻難掩姿色的女人。
木晚?她不在家裏好好待著,怎麼會跑到這種三教九流混雜的黑碼頭來?還弄成了這副鬼樣子。
林寒眉頭微蹙,衝身邊的小弟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退下,隨即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朝著木晚走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將木晚完全籠罩。
“你搞什麼,弄成這幅樣子?”他的聲音冷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木晚看到他走過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還好,他沒有假裝不認識自己。
書裏對林寒的描述不多,大多是講他的雷霆手段和狠戾名聲,她還真怕他會為了撇清關係,見死不救。
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晃了晃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雙手。
“如你所見,被人暗算,要被賣了。”
林寒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上。
眼底閃過微妙的光,卻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嗯,看出來了。”
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木晚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
救,還是不救,倒是給個話啊!
畢竟是有求於人,她隻能厚著臉皮笑著繼續開口求救:“好歹我們也是青梅竹馬,你看是不是能放我一手?”
“我聽你手下手這次的貨可不少,少我一個也沒關係吧?”